在郗子晋的温言安慰和热吻怀抱中，贺启舒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一点地变得柔软，像是加了白砂糖打发后的淡奶油，也似乎比从前更加依恋他了。待到情绪趋于平缓，他后知后觉自己刚才的失态，懊恼地捂住脸说：“实在很抱歉，我不该这样……”
郗子晋抚摸着他的后脑勺，温柔笑说：“你不用感到抱歉，真论起谁对谁错来，该道歉的人是我才对。其实这样说开了反而是件好事，让我了解到你放在心里的真实感受，免得猜来猜去惹出不必要的误会。”顿了顿，又说：“我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让你这样委屈了。”
贺启舒破涕而笑：“我以后也不会再让自己委屈的，我可不是软面团。”
“是。那么以后就请贺先生多多包涵了。”郗子晋笑道。
“彼此彼此，郗先生。”
贺启舒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回来，两人便开始就着简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聊中学，聊学业，聊生活。彼此这些年分开旅行，各自经历过的一切之于对方而言都像是神秘的礼盒，等待着一层又一层地拆解，探寻和分享。贺启舒最关心的莫过于当初郗子晋为什么会不辞而别，甚至断了所有的联系。
“假如你有难处，可以先不回答。”贺启舒很是体贴地说。
郗子晋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为难，无奈地笑道：“坦白说，并没有任何难处，但回答这个问题确实让我有些尴尬，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愚蠢的时候了。”
“放心，我一定不会嘲笑你的。”
“那最好不过了。”郗子晋放下吃沙拉用的叉子，最餐巾抹去嘴角残留的橄榄油渍：“但是我做出这个愚蠢决定的源头还是因为你。”
这很出乎贺启舒意料，印象中高考那年夏天，他并没有对郗子晋说过任何过分的话以至于他会负气“绝交”：“那时候……我应该没对你做出什么很过分的事吧？”
“很不幸，你有，你对我太坏了，伤了我的心。”郗子晋笃定地向他发出指控，虽然现在听来更像是某种意义上的埋怨和撒娇，“以至于我难过了很久，更不想再见到你。”
原来高考结束后，贺启舒班里组织了一个毕业Party，同学们都带上朋友和对象去KTV热闹，那天下午也许是因为毕业后的疯狂，很多人借着高涨的游戏氛围和浓情蜜意的点歌献唱陆续表白，当场就成了四对，而贺启舒也不能幸免地被同学们举着话筒逼问：“这里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他的本心被鼓动着，很想诚实一回，可他做不到。他怕的不是这个问题本身，他怕的是如果回答了，同学们会不会继续起哄直到让他供出那个人是谁才肯罢休？早就做好了永远不告白的打算，也清楚自己和郗子晋的鱼雁之别，所以他撒了谎：“没有。”
只是彼时的他并不知道，就坐在他左手边的郗子晋在听到这句回答后究竟有多失落。
而在郗子晋看来，不久后填报的志愿也更加佐证了自己只是一厢情愿地事实——高考复习的时候，贺启舒总是嚷嚷着要向郗子晋看齐，要考进本一，再不济也要去同一座城市念大学，这样寒暑假可以一起回老家，路上有个伴。而事实上，贺启舒的志愿却没有填报首都，而是去了省会。
“我曾经很笃定地以为早就看破了你的那些小心思，盼着高考一解放，我们就有机会挑明。但你连续给了我两个‘大巴掌’，我一下子就懵了。”那究竟是怎样荒谬的感受？从来对任何事都十足自信，却到头来被证明是自作多情？而之前不顾班主任和家长反对执意为他做的那件事又算什么呢？他不否认他恨了很久，所以才狠心断了所有联系。只是那股恨意和模糊在时光里的青涩少年已经被时间冲淡、折叠，变成了一页页过去。
贺启舒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他那么早就知道自己喜欢他了，原来他们这些年错过的彼此、遭受的曲折竟是因为这一串小小的误会……两种滋味融合在一起，既甜蜜又苦涩，甜蜜的滋味像盛夏时分含进嘴里的第一口Gelato，而苦涩却似南方冬日的阴雨天里咽下的最后一口凉透的苦咖啡。
“志愿的事……虽然考得比预期的要好，但是和你同城的那几所大学要么是专业我不喜欢，要么是没有十足把握……后来考虑到要照顾家里生意，就和爸妈商量选了离家近的大学。”
“现在听来都很合理。”郗子晋也早已不想再兴师问罪，拿起一根炸薯条笑道：“你该感激的是，我这次回来之前已经消气了。否则，我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贺启舒自知理亏，抱歉地冲他笑了，巴巴儿问他：“所以你是怎么消气的……”
“你主动打听我的联系方式。当我师弟告诉我有个叫贺启舒的人千方百计想要到我微信的时候，你猜我当时怎么想？”郗子晋神秘一笑，望向他。
“怎么想呢？我猜猜，‘他来道歉了’？”
郗子晋道：“我要让这小子跪下求我原谅，哼！”
“可把你牛X坏了！想得美！”贺启舒说：“你最后还不是自己主动加的他？”
郗子晋挑眉道：“我那时大概只是手滑吧……”
贺启舒愣是被他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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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12.01 改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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