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句话，贺启舒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没办法立即回答郗子晋，只是翻转手腕握紧了他的手。
虽然来之前已经提前做好了分隔两地的心理准备，甚至做了郗子晋有可能会告诉他定居美国的最坏打算，可当对方真提出来一个确切的年限，还是会觉得太过漫长了。他的私心正是巴不得从此刻起就紧紧黏着他，一分一秒都不愿意他们交握的手松开。
时间在静静流逝，郗子晋没有催逼他说出答案，而是温柔地注视着他，耐心地等他开口。仿佛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的，无论是怎样的回答，他都早有心理准备。
贺启舒抬眼望向他，愁眉紧锁：“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是三年吗？”
“我很喜欢NOZAMA的企业文化和理念，而现在的boss对我有知遇之恩，前东家不重视PhD的价值，和master放在一个水平做一样的事，是现在的boss把我挖来，给我很多机会做我最擅长的事，否则我也不会晋升这样快。回国的事我昨晚和他谈了很久，他强烈希望我能干到合同到期再走，到时候升到合适的级别，申请调回国内分部时也有更大的选择空间。”
贺启舒并不知道其中曲折，惊讶万分，“你现在就和老板谈离职的事，难道是因为……我？”突然觉得自己压力倍增，甚至觉得很是罪过，“对不起，我，我真地没有想要立即催你回来，我是说我本意并不想你为了我而打乱自己原有的人生规划，这样太冒险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做。如果美国更适合你的职业发展，我一定会支持你的决定。毕竟你我都清楚，这一行在欧美的发展前景更好……”
“舒仔，你是在把我往外推吗？”郗子晋凝望着他，轻声说。
“我不是……”贺启舒感到万般无奈，明明私心想和他天天在一起，却又觉得不该让他付出这么多，“我很想你，我很需要你，可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打搅你的生活。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进展也太快，完全超出了我的最初预期。”
“你并没有打搅到我，这些安排都是出于心甘情愿。”郗子晋解释道。
“我……”贺启舒抚上额头，苦闷道：“我想我们今后能在一起，但并不希望你以做出这样的牺牲为前提。”
郗子晋把手渐渐收回，“那么你刚才说的‘最初预期’是什么？”
“在我们重逢以前……”紧紧握起的拳头又蓦地松开，贺启舒坦言：“我只是希望你在国外能一切都好，所以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于我而言，真地已经得到太多了。”
“并不是你得到了太多，而是你的要求太低了。”郗子晋说：“我有理由相信，如果换做是你的话，也一定会做出和我类似的选择，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尽早回来和你在一起。”停顿了一下，他接着自嘲地笑了：“或许，你只是没有那么喜欢我吧。”
心口兀地抽痛，连吸气都会觉得像是有利刃钻进了喉头，“是的，我承认，我的要求真是太低太低了，低到，时间久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是理所应当，那是因为从十年前的夏天起，我就一直卑微地喜欢着你。我不知道这些年你是否遇到过一些让你心动的人，但我的心里一直都只装着你一个人。”说到这里，他却含着泪笑了：“你之前问我‘为什么会单身’？你叫我怎么回答呢？你就是我一直单身的原因……”
他还没说完便被郗子晋一把抱紧入怀，死死扣进臂弯里。他听着郗子晋粗重的呼吸，闻着郗子晋身上那熟悉的气息，他从高中起就迷恋的那股纤尘不染的气息，他悲喜交加，猛地闭上双眼，一滴清泪却还是悄悄滑落下来，“你怎么可以怀疑我，哪怕你当初突然消失了，我也一直等你到现在……”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郗子晋不住地吻着他的太阳穴和鬓角，是在安抚他，亦是在安抚自己：“贺启舒，你是在要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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