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偲的状况本不适合长途跋涉，可李偲似乎很急，张凌只好清早雇车，和李偲在车上休息，晚上带着李偲御剑，次日到了下一站再雇车，只有这样才能做到日夜兼程。
即便如此，到积石山也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戚若海。”
李偲在心里一遍遍叫着小海的全名，可始终无人回应。李偲只好根据小海母亲的描述寻找他母子二人的“兔子窝”。
“那边那个山洞。”李偲道。
张凌御剑落下去，二人走进山洞，洞口五、六步便是兔妖的尸体，张凌忙上前查看，已经死了许久。
李偲颤抖着走向洞内，看到小海蜷缩在角落里，龙形只化了一半，便被剖开龙腹，肋骨根根剥离，心口下方有一个黑洞洞的窟窿，眼睛早已浑浊晦暗，却还执着的望着洞口。
他身旁那块沾了碎龙鳞的蒙面巾成了压垮李偲的最后一根稻草。李偲两腿发软，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那竟然不是梦！
“潜云？”
李偲回头撞进张凌怀中，张凌不明所以，抬头看到了小海的尸体，以为李偲与小海感情深厚不忍多看，本想安慰两句，却觉李偲全身颤抖，哽咽着竟是在哭。
“潜云。”张凌一下就慌了。
李偲抱着张凌，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昆仑山。
五月的昆仑依旧很冷，尤其是晚上，篝火并不是很旺。
那日，张凌和李偲将小海和他母亲的遗体掩埋，李偲就一直这样恹恹的，一反常态的不大讲话，张凌看得出李偲心里不好受，却没有急着追问，只道她好些自然会和自己讲。
星河西转，李偲辨认了一下，确定已过午夜。
“张凌。”
“嗯？”
“生辰礼。”李偲拿出雕花银冠。
“帮我换上吧。”张凌这才记起今日是五月初五。
李偲起身在一旁的雪堆里将手搓净，理正衣冠，解开张凌的宝石发带，将他的头发挽起，束冠。
“张家小公子的冠礼本该大肆庆贺，高朋满座，不想却受我连累在这穷乡僻壤受冻挨饿。”李偲道。
“那你可要好好补偿我。”张凌把锦囊递给李偲。
李偲打开锦囊中的字条，上书两个字——舒尘。
“师尊算准了咱们会在一起，给你我选的好字。”张凌笑道。“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你多心了。不过是咱们锋芒太过，师尊劝诫咱们收敛罢了。”李偲道。
张凌不置可否，一个劲的搓胳膊，李偲也觉得冷，没想到山上有雪，两个人自是带了冬衣和斗篷，却还觉得寒意入骨。李偲将斗篷盖在张凌的斗篷外面，两人缩在背风的土坡下，盖着两层斗篷靠在一起相互取暖。
“从咱们所在位置往西有大峰十八座，往东有四座，既然是要山巅土，相对矮的山头咱们就不找了。”张凌仰面观星确定他们现在的位置。
李偲靠在张凌胸口点点头。
过了许久，张凌以为李偲睡着了，却听她小声说：“如果我说咱们不找了，成吗？”
“不找……不找你还能坚持多久？”
“三年吧，如果我不吃人，不吃灵兽，最多还剩三年。”李偲道。
“我想找。”张凌忧心忡忡。“不然三年后你就得吃我了，我分量不大，吃不了几天。”
“我不会吃人的。”
“由不得你。”张凌平静的声音异常坚定。
“我现在没心情说笑，我只想回家过三年安宁日子。”李偲抱着张凌撒娇道。
“你不想说的，我不逼你。不过只要我活着，不会让你去吃人，也不会看着你死。别的事我不管。”张凌的语气仿佛是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李偲抬头看张凌，张凌正无比淡定自若的看着空中星河。李偲明白，张凌常说的那句“都听你的”是要在底线以上才能听到，一旦他决定了，是十个霸下也驮不走的。与其多费口舌，不如……
“别想一走了之，你跑不掉。”张凌猜到李偲的心思。
“你唬我。”李偲低声道。
“在寒川时，你以为我是怎么准确寻到你的位置的？还有前些天，你猜我是怎么知道你在狐卿住处的？如果你还觉得自己能跑得掉，我就昭告天下，李升的仙灵是‘向生’，到时候全天下人都会帮我找你们兄妹俩。”张凌目光坚定完全不像在唬人。
“你！你……土匪啊。亏我一直以为你慈心良善。”李偲急了。
“慈不领兵，义不经商。你没听过吗？这不是威胁，是我能想到的寻找你最快的法子。”张凌狡黠的眯起眼。李偲瞬间感觉到了他的得意。
“你怎么知道升哥的事？敢说是诈我，我就拍死你。”
“反生咒，太耗灵气，以我的修为便是连阳寿都燃进去最多也就坚持二十几天。你家中的反生咒有七、八年了吧，那它以何为源呢？我问过你府上有几口人，不算咱们，其实就只有李升和白恒，白恒非人不可守阵，只剩李升，你叫他哥，与我也该是同辈，那么，除了不死不灭的仙灵‘向生’，我想不出以他的年纪能供得起反生咒的其他解释。”张凌道。
“……”李偲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
“放心，我嘴很严，只要你不乱跑，我绝不乱说。”张凌轻轻拍着李偲的背以示安抚。
“我想和你在一起，不行吗？如果治好了，我又会变回男子了，那还怎么嫁给你。”李偲再次将头埋进张凌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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