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这是最能打动张凌的理由。要说张凌没有动摇是骗人的，可他毕竟是个有主意的。
“再编个好点的借口说不定我就信了。”张凌这一桶冷水毫不留情。“什么不好学，偏偏学路师兄攻心行骗。”
李偲如斗败的公鸡一样垂下目光什么都不想说了。
“好了，烦心的事就别想了。”张凌瞧她这样子即好笑又不忍。
“不想就能不用面对吗？我答应过我祖父，会尽我全力去救狐卿，不能食言，我更不想放弃报仇，灭门之仇不共戴天，可我又怎么能下得去手释亲，他杀了他的父亲，我也要杀我的父亲吗？那我和他有什么不同。这是一局死棋。这是一局死棋。”
李偲闭起通红的双眼，泪光在睫毛下闪动，她心里不好受可并不想哭，哭从来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张凌自认对李偲还算了解，她天马行空，她大而化之，很多事情她能从独特的角度想到办法，却在实际细节上一团乱麻，每每都要自己替她善后。眼下她是实实在在想不出解决之法，甚至连面对都不想去面对，她能做的和她想做的都只有逃避而已。
因为一旦她性命无忧，就必须回到寻找灭门仇人的道路上，即便报仇不是她生活的主题，她也从未放弃，如今，她已经不能像之前那般心无旁骛勇往直前，所以豁达如李偲也会有想不开的事。
“是戚若海死前让你看到了什么吗？”这并不难猜。他们是连心契可以五感相通，戚若海致死都未闭眼。
李偲点头。
“头发灰白的那个，是你父亲？”张凌试探着问。之前就怀疑过李家有内鬼，这也不在意料之外。
李偲又点点头。张凌紧了紧手臂，这可不是一件可以安慰的事。
“咱们别找了，在山脚下寻个住处，就咱们两个……”李偲忽然抓住张凌的衣袖。
“那你的游医和我的游侠怎么办？”张凌打断李偲有点失控的情绪，“说好走便天南海北，吃遍大街小巷的。有事的时候你去给我做军医，没事的时候我来给你当保镖，你都忘了？”
“我没忘。”李偲摇头。
“那你想食言吗？”张凌追问。
李偲靠在张凌胸口摇摇头，自然不想，可是……
“别怕，只要你不反悔，我就能让它实现，剩下的都交给我。”张凌轻轻吻了一下李偲的额角。明明是一局死棋，到张凌口中却是那么轻描淡写。“都交给我……”
清晨，李偲和张凌被一声信炮吵醒。
“路家的。”
“是路师兄。水浸云说过，路师兄和王师兄离府了。”李偲道。
张凌马上放了一枚张家的信炮。不一会路重楼御剑而至。
“张师弟，来得挺快嘛，李师弟呢？”路重楼离老远大喊。
李偲刚想打招呼，听了这一句才想起自己这样子路重楼不认得。
“张师弟。”王擎从另外一边飞来。
这下好，四个人凑齐了。李偲躲在张凌身后。
“见了师兄们，你要跑去哪？”张凌把李偲抓到身前。
“这让我从何说起呢。”李偲抓抓头发。“二位师兄……”
“你是李师弟？”路重楼忽然道。
“什么？”王擎一惊。
李偲也不解，这怎么谁谁都能认出自己，明明这身高形貌乃至性别都有变化啊？
“你这万年不变的挠头动作，还有你这身衣服，我送的，两年前京城第一绣娘的得意之作，天下仅此一件，正经花了不少银子呢，可惜我穿着有点瘦，就给你送过去了。”路重楼道。
“你真的是李师弟？”王擎似乎才反应过来。
“没吓着你们吧。”李偲苦笑。
“怎么会，结拜的时候我就在想，凭什么我爷爷有个貌美如花的义妹，到我这就变成了一群臭小子。快，叫我两声师兄听听。”路重楼笑道。
“路师兄。”这下李偲一点尴尬都没了。
“哎。再叫一次。”
“路师兄。”李偲凑近路重楼大喊。
路重楼忽然抱住李偲，李偲不明所以，却听路重楼低声说：“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家里……”
“别放在心上，路师兄，嗯……”李偲闷哼一声。
路重楼感觉到了邪灵异动，下意识放手，没想到李偲就此只去支撑软到在地，路重楼和王擎都想上前扶她，却因为修道者本能对邪灵的避忌，不由自主的后退。
张凌第一次体会到先天优势的好处，俯身抱起李偲没有丝毫不适，李偲紧紧搂着张凌的脖子，她的灵丹没有完全魔化，靠近若水灵能让她好受些。
“二位师兄，可有落脚的地方？”邪灵侵体就是这样时好时坏。
“有，东边山口有一户人家，我们借宿在那。”路重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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