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老夫人哈哈大笑，指着萧潮生说：“你也是，怎能想出如此促狭的主意来。我说你怎么想起来要让她们去读周礼了？”
萧潮生脑然，不依了：“祖母。”
“行了，去吧。”卢老夫人笑过了，只摆摆手说她：“届时我去找了人，给她们两个问询。”
“是。”萧潮生站起身来，垂着手出去了。
等到一出了卢老夫人的居所，萧芃便迫不及待的问萧潮生说：“阿姊阿姊，祖母怎么说？”
萧潮生含笑，点点她的头：“毛毛躁躁的，也没点儿稳重的样儿，就不能等着回去了再说？”
萧芃吐吐舌头，没等着萧潮生再说她，就装出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来：“那就等回去再说。”
萧芨刚刚是没来得及说话，眼下也不好说了。只能转着一双眼珠子，着急有只能克制着。
直到回了萧潮生的浅云居两个人一个才抱住了萧潮生的一只胳膊，摇晃着问：“好阿姊，如何了？”
萧潮生刮了刮萧芃的鼻子，浅笑：“祖母当然是允了，不然我哪里好意思见你们？”
萧芨顿时想要欢呼一声，却在萧潮生的目光中禁了声，只是眼睛却还是晶晶亮亮的。
“阿姊，你是怎么说动祖母的？”萧芃目含崇拜的问。
“好了，别说我了，倒是你们两个自己，要是读不好《礼》，到时候可不好怨怪旁人。”萧潮生抬手拍了一下萧芃的脑袋。
萧芃顺从的眯眼点头，显然享受的很。
这边儿萧芃和萧芨欢欢喜喜的去读周礼了，那边儿有人不高兴了。
人气急了之后摔东西的声音照理说应该是“叮铃咣啷”响成一片，但是实际上只响了一声就没有动静了。
萧茉紧紧抓着妹妹的手，软着声儿说：“莉儿，别摔了。”
萧莉气的胸口起伏不定：“姐姐，凭什么她们能去，我们就不行？”
萧茉紧皱眉，反问：“凭什么，妹妹难道不知道吗？”
萧莉猛然甩开萧茉的手，冷笑道：“是啊，当然是不一样的。人家都是夫人生下的，我们不过是妾生子罢了。哪有什么资格？”
“慎言！”萧茉急忙四下环视，然后疾言厉色的说：“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这是能随便说的吗？你也不怕回头让人听了去。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萧莉不以为然：“屋子里只有我们两姐妹，谁能听了去？”
“你怎么就知道不会的？”萧茉冷笑：“没听说过隔墙有耳吗？”
“那又怎么样？”萧莉连连冷笑：“我们身边儿服侍的人都是有数的，真要是有什么不该传出去的传出去了，问责起来简单的很。”
“你要是问责起来当然简单，可是你能问责吗？”萧茉质问她：“你瞧瞧萧芷，蔡妈妈都做了些什么啊，真论起来发卖了去都行，但是做了吗？她都不能说自己办得到，你怎么就如此嚣张？”
萧莉抿唇，不语。
“好了。”萧茉也软下声音来：“到底不是什么大事。我听说是萧芨和萧芃两个人去找了萧芷，萧芷才去寻的老夫人求情，她们才能去的。而且，还是提了条件的。办不到，可是不能去的。”
萧莉还是不说话。
萧茉有些头疼，也有些恼怒：“你到底是在在意什么，人家能去是人家的事情。”
萧莉还是不说话。
过了许久，她才声若蚊蝇的说：“其实我不是想着能不能去的。我也知道我们和她们不一样。我只是想着，怎么偏偏萧芷就是那个不一样的？
“老夫人虽是慈和，可是在对家族里子弟的教养上却固执的很。她怎么就因为萧芷的一席话，而改变了主意呢？萧芷，真的有那么好？”
“好不好的。都不是我们能说的。”这回连萧茉的眼神都暗淡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长姊是父亲的嫡长女，自然和旁人不一样。何况，长姊的母亲又是出自一等一的大士族琅琊王氏，东海王氏的娘子都能做的了皇后，更不要说是琅琊王氏了。”
萧莉的脸色越发白了，许久，只得苦笑：“你说的是，她，本来和我们就是不一样的。”
《吕氏春秋·仲冬纪第十一·当务》有云：纣母之生微子启与中衍也，尚为妾，已而为妻而生纣。纣之父、纣之母欲置微子启以为太子、太史据法而争之曰：“有妻之子，而不可置妾之子。”纣故为後。用法若此，不若无法。
那时候明明是一个母亲生的孩子，居然还是一个为妻生子，一个为妾生子。而今虽不如当初严苛至此，但是孩子的母亲身份地位眼中影响到孩子们的地位。
何况那还是有着名分的妾生子，可她们呢？她们是吗？她们姊妹不过是婢生子罢了。
虽不至于让人说什么，但到底不是什么好出身。
若是放在前朝，只怕就是跟着萧芷嫁出去做媵妾都是行的。当然看现在的情况，萧芷绝对不会允许她们跟着嫁出去的。
萧莉一直都知道，只是还是有些不甘心。故此嘴上就有些不修口德。爱时不时的说说酸话。
萧茉也知道自己的妹妹没有坏心思，只是祸从口出。等到这些话传进人耳朵里，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情呢。
“好了，有什么好争的，本来就不是一类人。我们已经比旁人好得多了。”萧茉微笑，目光中却有些苦涩。
虽是能看得清，但是就是因为见识过，并且流着一半相同的血，所以有的时候，才会产生奢望。
“嗯。”萧莉想了想，点头，目光终于平静下来了很多。
这边儿两个姐妹因为萧芃和萧芨的事情而引发的争论，萧潮生一点儿都不知道。她甚至已经将这件事情给忘到了脑后去。
近日她的事情多得很。继萧芨和萧芃两个人之后，她那个还没有见过的弟弟萧琛居然也来冒了个头儿。
萧潮生都快被气笑了。那个长大之后也算得上是少年才子的萧琛，眼下却无赖的很。
萧潮生倒是没有想到，萧琛小时候居然会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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