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离燕大人此刻很无语,通身黑气,黑得发绿。
暮春的夕阳光影,斜长而明亮,他站在那廊下阴影中,却如来自凛冬深处。
碧池对岸的凉亭中,恍若一出戏,看得他心塞。
待到崔昀离去,他才从池边回廊里绕了过来。
萧琬仍坐在那石桌旁,埋头端详她腕上被蛰处,只斜斜地抬了眸,瞥了他一眼,便算是见过了。
燕离心中恨痒恨痒的,面上却还算克制着,直直行至她身侧石凳坐下,从身上摸出一个粗瓷瓶来,倒出些药膏,捉过她手腕,在那红肿蜇眼周围,细细地涂了一圈。
一边涂抹,一边还不忘与她解释一下:
“这是蛇药,解毒止痛消肿,虽是军中治毒虫咬伤的粗药,但对付这蜂虫蛰伤,倒是绰绰有余。”
上次给她用的那活血化瘀之药,就被她质疑是军中粗药。这次,他不觉特地解释一下。
“哦……”偏生那平日里活篓子似的女郎只是含混地应了一声,便沉默了,只似笑非笑的颔着首。
燕离涂完药,只得撒了手。
少息沉默尴尬中,他转头瞥了瞥亭外回廊尽头,虽然早已没了人影,可终是忍不住出言问询:
“那是公主的新宠吗?”
出口之时,也觉得自己满口酸气,面目可憎。
可瞧那光景,已经把人邀到自家后园子里,谈笑风生,还可以不避嫌地让人抱着手啃?不是新宠,是什么?
可这才几日?那雪白脖颈上,被他咬过的痕迹,才刚刚消散吧。
“呵……”萧琬一愣笑,却不置可否,一个莞尔,竟反过来问他,“你觉得怎样?长得清秀,脾性又温和,还满腹诗书……”
“我觉得……”燕离被她反问得尴尬,别开头去,咬牙切齿的低语,“不怎样!”
他不想去看那张没心没肺的娇媚笑颜。
看她,总是犹如水中观月,雾里看花。
除了被他压在身下时,很乖,很软,很真实之外,其他时候,都宛若浮空的春云,行地的流水,虚幻缥缈,变幻莫测。常常是,前一瞬甜言蜜语,蜜里调油,熨得他五腹六脏全身毛孔都发颤,下一刻又是一个语刀子,削得他体无完肤。时而深明大义,像个公主模样,时而又蛮不讲理,一副市侩流氓。
直想掏出她的心来看看,看看那里面,到底有没有他。
他今日来,其实也正是揣着这个急切的疑问,想要来问个舒坦。哪知先前见着那书生,却是平添堵塞。
再见着萧琬那随随便便应答他的模样,更是生出一种骨痒肉痒,恨不得动手动脚来解痒,而不是动口言谈。
然而,纵然心中起伏,终是按捺了冲动,平静说话:
“陛下要与我指婚。”
“嗯,听说了。”边上女郎低着头,一边翻弄那腕间袖摆,一边漫不经心地应他。
“娶青枝……”燕离亦盯着那亭外盛景,看得认真。
“不错啊,勤劳孝顺,善良贤惠,人也水灵,堪称良配。”夸赞得顺溜。
两人皆是一副游离,仿佛是在聊一个十万八千里外的无关闲话。
“我想问一问,公主的意思……”燕离转头,瞥了她一眼。
“呵,笑话!你要娶妻,与我何干?”萧琬抬头,一脸的不屑与鄙夷。
“公主若是……不喜,我便不娶……”燕离终于转头,认真地盯着他。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此刻前来,此句问话,鼓了多么大的勇气,下了多么大的决心。
他于她而言,兴许是可有可无,然后,他已经入蛊,只想求一线维系。只要她开口,他便可以承诺,只要她想要的,他便可以拼死去做。只有这样,方能慰藉半夜梦醒时的渴念。
萧琬突然笑了,笑得很迅猛,如那暗夜优昙,乍开乍收,一点儿也不真实:
“千万可别!天子让你娶谁,你就娶呗。你有了家室,最好还要快些生个一儿半子,才好委以重用。”
“公主……真是这样想的么?”燕离心中,陡然失落成空。
他很想听她蛮横地说点什么,比如,不许他娶别人之类。就如之前的,不许别的女人亲他之类。
而不是像此刻这般,事不关己,与他没了干系。
“我不这样想,还能怎样?”萧琬依旧在笑,且还懒伸了一下腰肢,潇洒地甩了甩衣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站起身走人:
“我不与你闲话了,肚子饿了,去吃东西去……”
燕离心头一空,抬脚便踩住了那地上将起的宽幅裙裾。
“啊……”萧琬散漫迈步,便是一个趔趄,差点跌倒。
燕离趁机猿臂一伸,一把将她捞至身前,翻转来面对着,张开双腿一夹,便将人牢牢地禁锢住了。
他若要耍点流氓,那也是轻而易举,手到擒来的事情。凌霄城里混烂仗长大的,其实也不是什么清流。
双手掐着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再将她往自己身上贴,这一坐一立,那软软弹弹的,绵糕似的胸,刚好凑他……脸面前。
那春夏的衫裙,下面的裙裾做得宽大,上面却是浅领紧腰的小衫。
燕离用鼻梁蹭开那领襟,便将脸埋进了两座雪峰间的山谷。
炽热的鼻息与软绵的兰香缠绕在一起,燕离浑身都紧得发痛,怀中的人儿亦在微微颤抖。
偏生人家的声音又还镇定得很,一副戏谑语调:
“哎,哎,那边快散学了,注意一下你这做兄长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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