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梦的前车之鉴,沈重楼醒后便死活不敢闭眼,直到漆黑的天幕开始出现茫茫的白,他终于按捺不住睡意,昏昏沉沉地睡去。
这一眼没闭多久,他便被敲击门窗的笃笃声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直挺挺地往门口走去,手刚触到门闩,似有所觉地回头看了眼窗户——声音是从那传来的。
睡眠不足导致头脑也不大清醒,他也不去想谁大早上门不走敲窗,直接走过去,大手一挥,豪气云干地打开了。
……然后他对上了那姬临那张俊美逼人的脸。
开窗时的阔气顿时变成了一缕烟,飘飘袅袅地飞走了,顺势还带走了他脑中最后一丝睡意,被风一吹,清醒得不得了。
沈重楼一只手拄着窗,浑身僵硬地呆滞在原地,昨夜噩梦余韵尚在,他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腰——
姬临:“……”
这倒霉熊孩子爬上了祭司府后院的一颗玉兰树,踩着斜插出来的枝桠扒到了他哥房间的窗台上,脚下只有一个婴儿胳膊粗的树枝,看着摇摇欲坠,随时都能掉下去。
沈重楼这才算真正的清醒了,一皱眉,不赞同道:“这是做什么,快下去,当心摔了。”
姬临端详他神色,见并不是特别抗拒,听不见似的将半个身子趴在窗台上,一只手从身后伸出,捧出一捧满当当娇艳欲滴的白色小花。
沈重楼:“……”我不是很懂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头打量起那花束来,那花极多,拇指大的花朵张扬明媚地挤在一起,直接将姬临整个人都挡住了。后者自然不甘于此现状,手指灵活地一分,一捧就变成了两捧,他抻在脸颊两侧,中间一个人比花娇的他,跟花一起,朝着他张扬明媚地笑。
沈重楼:“……”
他实在没忍住,撇过脸笑了一下。
姬临是典型的给点阳光就能取代太阳,当即高高扬眉,拍板定论:“义兄笑了,就是原谅平安了,就说明我们和好了。”
沈重楼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你倒是会顺杆爬。”
姬临挨了这不轻不重的一下,见他神色无异,才算真正地放下心来。
他伸着双臂,将花儿往沈重楼怀里塞,“我昨儿请教了祭司大人,他说惹人生气了,最好送他礼物赔罪,这是平安寻来的赔罪礼,义兄收下。”
祭司大人?
沈重楼心中呵呵,那位跟你一样的支楞八叉,怕是半斤八两。
他猝不及防被塞了满当当一怀,暗忖:“你这哪里是来赔罪的,你分明是来讨债的!”
虽说腹诽,他还是认命地接下了这一束花,问道:“义兄没生气……但,为何要送我花?”
姬临胳膊肘往窗台上一支,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他,“它好看啊,白白净净的,跟义兄似的。”
经昨日一场变故,沈重楼已经无法忽视姬临口中的“甜言蜜语”了,当即耳根子一热,但他装模作样的本领已至炉火纯青,这一点异样分毫都没有显露出来,只是让开路道:“趴着太危险了,先进来吧。”
姬临脚下晃了晃,那树枝带着他轻飘飘一动,他倒像是玩出乐趣来了,“不进去,我就在这儿看着义兄,迎着光,清楚。”
沈重楼本已走了两步,闻言回头看他:“……胡闹。”
姬临八风不动,趴在窗台上瞧他,跟瞧什么珍贵物件儿似的。
沈重楼借着插花的动作,悄悄捏了下耳垂……果然,又是滚烫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步三挪地走到窗边,叹息着道:“平安,你……”
话未出口,他自己先顿住了。
说什么呢?保持距离,不要逾矩?这种话不仅自作多情,还极伤人心,平安若真听了,不知得气成什么样……
他脑中纷纷乱乱地想着,话语开了个头,竟好半晌没接上。
姬临的视线,一直极其专注地落在他身上。
这会儿,他似乎预料到点什么,截口道:“接下来的话,义兄还是别说了,平安应该不想听。”
他虽然还是笑着,声音已经微微沉了下来,漫不经心的语调中带着些微的冷意。
那冷意不是对着沈重楼,却仍旧让他遍体生寒。
他当即在心里扇了自己一巴掌——想什么呢?!疯了吗?!怎么敢对平安说这样的话!
小域主在他身边的时候,大多表现得爱笑爱闹,大多时候,他在沈重楼心里其实和同龄的少年人没什么两样。
那是个需要呵护,夸奖大于斥责,自尊心过剩的年纪。
这样敏感的年纪……他刚刚,竟然想着指责他……指责他……那种事情。
若他真的说出来了,平安大概会气愤填膺,再也不想理他了!
他以后还有那么长的路要走,他还有那么长的日子要过,若这几句话成了他心中的疙瘩,甚至弄巧成拙真的将他引导到了那样一条歪路,那……那平安的后半辈子,不是就毁在他手里了?
沈重楼越想越后怕,愧疚简直要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了。
他想,就算此时姬临做再过分的事情,他也无法对他生气了……
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腰上忽然被一只咸猪手摸了个正着。
沈重楼:“……”
相较于最开始的灿烂,姬临此时的笑容明显淡了许多,他缩回手,冷冷淡淡的道:“这只是警告,看在义兄没说出来的份上,平安仅予以惩戒,若下次义兄再说平安不爱听的话……那你的腰就别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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