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盛明,细碎的亮色闪灭迸散,灰黑的冥土吹散在空中,细化成尘埃,于漫天萦飞。
熊熊燃烧的烈焰里,烧出了一个成型的陶体。这陶体似是烧成了个成人的身量。
对面站着一个一身玄色衣衫的男人,这男人俊美如铸,一头的墨发高高竖起,剑眉英气逼人,五官线条如刀刻一般,冷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深邃的双目正盯着灼热的火焰。
男人蓦然间伸出衣袖,一道淡黑色的邪气从这袖口里钻出,直奔火光,竟钻入了火焰里,最终没在陶体中不见踪迹。
男人双目一凛,挥了一把衣袖,烈焰的火色顿时消熄,空气里同时一片的土星飞扬。
只见那陶体竟渐渐淡去土色,逐渐现出属于皮肤的颜泽,清冷的陶土质地看起来也愈发富有血色。
这陶体显出全形,是一个颀长的男子身形,他周身的皮肤略微泛白,墨色的长发垂下,一张脸儒雅彬礼。这陶体跟有了生命一样,胳膊竟然动了动,随后,便睁开了眼睛。
“起来。”男人低声说。
他手掌翻过,一道阴光掠过,那陶体男子套上了一件水蓝色的长衫,有衣蔽体后,他才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现在有了自己的身形,又是冥土所铸,在这灵山之间便不会被削弱气息。但你本就邪气薄弱,如果遇上邪祟大妖,也定是活不得。你还是找个安全的地方,自己好好躲着吧。”男人的语气强硬,声句之间不夹杂一丝一毫的情感。
陶体男子明显处于意料之外,他满心的惊喜,可一张冥土烧出的脸上却露不出一丝一毫的喜悦之色。
只见他端着双手,眼睛来回上下打量了自己好几回,这才犹豫着,张开嘴。
他没想到,一开口竟发出了声音:“我...”
他万分的欣喜,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急道:“是你给了我身体,你救了我!”
男人侧过脸,一双冷冽深邃的眼睛看得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用了点千层冥土的废料而已。”男人说,“那日我见你于灵山间游荡,有意识成型的邪气还未被吞噬的本就少见,不想看你消散罢了。”
男人的话不过轻描淡写,可没想到对方竟然跪下行了个大礼:“您是我的恩人。是您让我存在下去。不知道恩人是哪路修灵,我愿归于您麾下,从此为您所用。”
“不需要。”男人转过身,孑立的背影如同城墙,磐稳且不可摧。
他边朝洞口走边说:“你也不需要在意我是谁,从此好好活过便是。”
他顿了顿,又说:“我从不讨厌任何为了活下去而拼尽顽劲儿的东西,不管是什么。”
他这句话的语气似乎有些难以察觉的轻,仿佛冰冷的语调上淌过了一脉细浅的温水。
身后的男子立马跟了上去,张嘴想叫住他。可他反应极快,不但连衣角都没让对方摸到,同时还翻掌现出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
这把刀于银光洒泻中淬出,他横过长刀凌空一挥,劈出一抹明亮的刀锋,刀锋于空中翻飞,擦出清亮的音色,从对面人冥土烧出的脸边掠过,削下男子一缕头发,携着一阵飓风,劈碎了洞尽头的一块岩石。
石块碎裂的声音于冲撞的银光中惊响!
那冥土灼出的男子惊得愣了神。如此强大的邪灵之力.....他虽无心,胸口处却好似打了个突。一个念头从脑子里冒出:这人有千年冥土,又有如此强盛锐利的邪灵之力,难道....是冥王....
游荡于山尖时他便听小灵妖们私下议论,说是那冥王乄冥君被围剿于积云山巅,受重伤落山,折久沉,魂熄不知所踪....难道冥王没有魂散,而是化身成别的模样,在慢慢恢复力量.....
他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却发现刚刚还在身前的恩人早就没了踪迹,连影子都不得找见了。
听辰这只小狼崽子乖的很,在燃歌的山洞里一呆就呆了七百年。每天给燃歌这混账祖宗抓青花鱼连带着当枕头,兢兢业业又恪守本分,尽管少年的脑子里时不时会冒出些许难以启齿的念头,可他却丝毫没有逾步半分。
燃歌近来每天中午都会在山洞口晒着太阳睡个午觉,用他自己的话说,身上沐着媚阳,鼻尖萦着花芬,这清梦好不舒惬。
可今儿个有些奇怪。听辰已经化出灰狼的本形在太阳底下趴了快半个时辰了,也不见燃歌出来枕他入眠。
听辰的狼脑袋垂在地上,没有焦距的黑色瞳孔左右动了动,于一片薄雾里化出了少年的身形。
“燃歌哥哥?”听辰走进洞里,声音不大不小的喊了一声。
“燃歌不在洞里!他没在外面枕着你做他所谓的清梦么?”立马传来阿花的声音。
“哎!别跑!”阿花又喊了一声。
他正在用兔爪子扒拉浅潭水中的一尾红色花尾的灵鱼。
听辰:“.......”
燃歌不在洞里,也没有来找他当枕头。他有些不放心,犹豫了只有片刻,便非常随心的下了山,准备去寻人。
“帝尊,您老人家怎么闲着无事,来我这儿了呢?今天这灵风莫不是从冥渊吹来的?”燃歌嘴角嗜着调笑,悠声道。
珑帝懒得跟他转嘴上的快活,这老神祗皱起眉头单刀直入:“你自然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什么。何必要与我打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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