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陵经历和记忆里，他就是完全昏睡过去的，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毫无感知，不过此刻因为和瞿父的记忆梦境相连，他睡过去了，可意识却还清醒着，他无法睁开眼睛，却能够感知到周围的动静，听到周围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儿工夫，他感觉到瞿父动了一下，他想着，那小东西该是他见自己睡了过去，要躲开去清醒沾染在自己身上的秽物了。瞿父的动静和他想的如出一辙，小心翼翼地离开了他身边，动作轻的好像害怕一个水波都能惊醒他。他不由得有点儿好笑，就算能醒过来，恐怕他也再没力气对他怎么，倒是他，如果那小东西的胆子稍微再大一点儿，心再狠毒一点儿，就该趁着现在他昏睡着，把他的头按进水里淹死他！这样不就可以彻底摆脱他逃走了吗？真够愚蠢！
水波动起来，是瞿父又走了过来，真陵心想:该不是真来淹死我的吧！
瞿父完全不知道真陵此刻的心理活动，他端了热水来，拧干净帕子，小心地拨开真陵脸上的头发，替他擦脸上的血渍。
真陵:“……”
瞿父擦得很认真，从额头到脸颊，从鼻子到下巴，一点一点的擦拭。擦干净了脸，又替他洗头发，用瓢舀着清水大体冲干净了秽物，然后用手一缕一缕的给他清洗，拿着梳子顺毛，有些打结的地方，他也极具耐心一根一根的解开。
真陵全程感知着一切，瞿父的手伸进他的头发，轻轻按着他的头皮，动作轻柔得不像话……刚开始他有点儿抗拒，梦里竖着一身尖利的刺，恨不能把这小东西扔到墙上去！可是慢慢的，慢慢的，他竟然开始有点儿享受这个……
瞿父把他头发洗干净了，换了水来，擦他的脖子，然后往下，把他一身破烂衣裳皆数扯走，替他擦洗身子。
真陵:“……”他难道……不觉得恶心吗？
瞿父的手碰到他的肌肤，感觉很微妙，有点儿痒，还有点儿其他说不出的感觉，陌生的感觉让他觉得危险，他想说够了！可是身体完全动不了，眼睛也睁不开了，更不能把他的手拿来。反倒是那小东西，原本只是用布巾擦身体的时候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肌肤，后来他竟然不用布巾了！用手替他擦洗，手指沿着身体的伤痕游走，带着一种疼惜的温柔。
“恶心吗？”他听到瞿父喃喃自问，然后他哽着笑了一声，自问自答:“真陵，要是这痛，在我身上就好了。”
真陵猛然一怔，他……说什么？
“那一百年你在无妄海底，是在独自养伤吗？”深吸一口气“当初我救你，是不是救错了？…”声音发颤:“可是我怎么能够，眼睁睁得看着你死呢？”他趴下来，头埋进真陵的颈窝，双手紧紧地抱住他:“如果你觉得我这般模样，能让你解气，对你没有任何威胁，能让你有片刻的安心，能让你不那么痛苦，那么就这样吧，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次日真陵醒来后，消失了好多天，再次回来，又是一身血，好不容易清理干净的水池又让他污染了个彻底。瞿父不得不帮昏睡过去的真陵再次清洗身体，然后清新水池。但是真陵好像是故意的，过几天就跑出去染一身血污回来，回来了就跳进池子了，然后脏兮兮地昏睡过去，瞿父不得不给他清洗……三四回了，若说不是故意的鬼都不信！
简直忍无可忍，在真陵有一次满身血污回来时，瞿父拦他在水池外，强忍羞怒质问他:“那天的话，你是不是听到了？”
真陵头一偏，一脸无知:“什么话？”
瞿父说不出口，忍着想把拳头挥到他脸上的冲动，又问道:“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屠杀六界吗？天天一身血都回来！”
真陵笑了一下:“报仇啊！”
瞿父:“……你究竟有多少仇人？让你天天杀都杀不尽？”
他摸了一下鼻子，留下一道血痕:“我讨厌的人，都是我的仇人，可是偏偏，我见谁都讨厌，所以，只好都杀了。”
瞿父:“……”讨厌的人都杀，那么，他在他心里，算是什么？是比讨厌的人还要让他憎恶的人吗？
真陵绕过他进到水池子里，舒服地叹息了一声，招呼瞿父:“喂！小东西，站在哪儿充什么人棍？过来帮我洗头发！”
……他还上瘾了！瞿父拒绝地干脆利落:“自己洗！”说着要走。
真陵眼疾手快拽住了瞿父的袍摆，扒在池边抬头看他:“前几次不都是你帮我洗的？怎么，晕着就行，醒着就不能了？”他晃了晃瞿父的袍摆，若有所思道:“还是说……你有什么特别的癖好不能让我知道，比如喜欢抚摸我的身体？”
瞿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你胡说什么！”慌张地扯着自己的袍摆要走。
真陵玩性大发紧拽着不撒手，两个人扯了两个来回，瞿父简直拿这个泼皮没办法，干脆脱衣服求解脱。眼看瞿父就要脱了外袍闪人了，真陵猛得拽了一下，瞿父失去平衡脚下一滑，直直跌向水里，真陵张开双手，将人接了个满怀。
在被真陵抱住的一刻，瞿父的心猛地动起来，这猝不及防的心动差点儿就要把他藏着的那点儿心思扯露在脸上了。
真陵看见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真是难得，分魂剥体都不软一下脸色的小古板，还能露出这样失控的表情。他新奇又戏谑地盯着瞿父看，瞿父被他盯得更加慌乱无措，挣扎着要躲，真陵心情莫名变得特别好，更紧地抓住了，抱着他潜入水里翻了个滚儿，二人飘逸的衣袍和长发纠缠在一起，真陵身上的血污在水里荡漾开来，避无可避的沾染在瞿父身上，靠得很近的脸却将彼此瞧得清清楚楚。也不知是被血水染了还是被气的，真陵看见瞿父的耳朵变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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