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开眼睛时,江一眼前的景象就变了,不再是之前他们待的那个偏僻小巷,此处相比之下宽敞许多,吵杂纷乱的人声从巷口传出,其中依稀还裹挟着小贩的叫喊声。
此处应当就是靖乐所说的城西集市。
靖乐和沈昙两人从半空直接掉了下来,连同藏宵停昼两把剑,一起摔得一阵噼里啪啦,听着就痛,江一不由在心中庆幸:还好他是被人抱着的,不然……
……等等。
江一连忙松开手,尴尬地望着阿九道:“现在,这,你先……先放我下来?”
阿九点点头,小心翼翼将他放下,踩实地面的江一终于松了一口气,腿还是有些发软,没什么实感。
然而一想到自己方才被人抱了之后失了智的表现,他头中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就抱一下吗?他那至于那么大的动静??
真是太丢人了。
江一捏了捏鼻梁,轻咳一声,面上装作风轻云淡的模样,正色道:“方才多谢你了。”
不管怎样,阿九来得的确及时,也确实帮了他三人一个忙,这一声谢无论如何也是要说的。
阿九笑着说:“能帮上前辈的忙,我就很荣幸了。”
江一还想再夸他两句,却被沈昙拉了回来,后者以剑直指阿九,皱紧眉头道:“谢也说完了,这位道友不解释一下来历吗?”
江一在他背后说:“这位叫阿九,我昨天在街上遇到的,咱两挺有眼缘……”
听得沈昙眉角突突:“你闭嘴,来路不明的人你也敢信,你干脆取个名字叫江缺心算了。”
倒是一旁的靖乐听见“阿九”二字时脸上表情动了动,看向阿九的目光里多带了一分审视的意味。
江一很无奈,他很想说:都这个时候了,来路明不明有什么关系,帮忙都帮到这个地步上,人家要真有什么图谋,早该谋完了。
按理来说,他的确不应当如此偏袒一个只遇见了一天的生人,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江一看见阿九的第一眼就莫名有种亲近之意,面对沈昙的诘问质疑,江一心中第一反应也是维护他。
大概也算是缘分。
阿九道:“我在客栈见前辈走得急,心中有些担心,便自作主张地跟上来了,还望前辈不要介意。”
虽然发问的是沈昙,但阿九回答的全程根本没有看他,全然目不转睛地望向江一,解释的话也完全是对江一说的。
被忽略的沈昙当即怒了,上来就要拿人,反被江一拽住了,无奈道:“你不是要找方秀林寻仇吗,这都到地方了,还在磨蹭什么?”
闻言沈昙当即振奋,哼了一声,收了剑转身往巷外走,回头看了江一一眼,催促道:“赶紧的!”
江一给了靖乐两颗易容丹令人跟上去,后者不情不愿地点点头,转头时视线掠过阿九,带着两分警告的意味。
然而他这警告注定落空 ,因为阿九根本看不见。就算能感觉到,也根本不放在心上。
江一回头望着阿九,问:“方才你应当也听到我要干什么了,还要跟着我么?”
阿九轻声道:“前辈,我没地方可去了。”
他说这话时神色有些失落和黯然,看得江一手心痒得不得了,很想伸手摸摸他的头,最后好歹还是忍住了,轻咳一声,叮嘱道:“那你暂且跟着我,跟紧,听到了吗?”
阿九乖乖道:“好。”
平淮城西的集市繁华无比,热闹非凡,迁奴是被禁止进入集市的,因此这里来来往往的都是平淮城的百姓或是外来商人。易了容的四人混在人群中,免不了往四周打量。
江一出关之后,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乱世动荡的景象,如今置身此情此景,恍惚有隔世之感,仿佛又回到了百年以前的模样。
靖乐在他身旁低声道:“现下凤凰陵中大多城陵都是颓败状态,也就是这长林派背后有因果门撑腰,才能明面上维持住风光。”
江一眯了眯眼睛,望向集市上空。
此处的魔气比平淮城中其他迁奴遍布的街区更加浓郁,犹如一团散不去的黑雾,笼罩了整个集市。而偏偏这集市中还无人察觉到这一点,热闹与人流络绎不绝,与魔气一相对比下莫名可怖又可悲。
他辨识了一下方向,与三人朝魔气最浓郁的地方走去,最后在集市外不远处找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酒楼,牌匾上写着“莫枕楼”三个飘逸的大字,正是长林派暂征的属地。
此楼丹墙玉瓦,烨然生辉,被几个金丹期的白衣修士严看镇守,面色高傲轻蔑,鼻孔朝天很是冷酷。
路过莫枕楼的百姓都是避着走的,脚步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其中的仙师修士,致使自己小命不保。
江一正混在人群中细里观察这莫枕楼,却见一小孩儿笑呵呵地跑出了人群,朝着莫枕楼颠颠的跑去。这小孩儿身后不远处缀着一个妇人,原本还笑着唤喊着小孩儿的名字,但见他走向莫枕楼后面露惶恐,提着裙子跑了过去,边跑边大喊:“囡囡,回来!不要去那里玩!”
可惜她喊得晚了,眼睁睁看着那名叫囡囡的小孩被一名白衣修士抓着脖子提了起来,咿咿呀呀地哭喊起来,她当即就跪下来,磕头哭喊道:“仙师饶命,仙师饶命,他就是个小孩子,他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啊!”
这妇人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了得老远,随后那小孩儿就被丢到了她身上,将后者砸得当即一口血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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