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带着二人一路飞檐走壁，远离人群，最后在一处隐蔽阴暗的巷子落了地。
一路上沈昙一直骂骂咧咧十分不安分，导致江一十分嫌弃，半空中就将他丢了下去，猝不及防将人摔了个狗啃泥。
“你大爷！！”沈昙自地上怒而抬头，正好看着江一飘飘然从天上落下，他松开手中的靖乐，随即解开了身上的易容术，笑眯眯道：“不错，正是你大爷我。”
他露出本来面目的这一刻，靖乐和沈昙同时愣住了，靖乐最先反应过来，讶然之余十分惊喜，道：“掌门，你何时出关的？”
与此同时，沈昙立刻从地上爬起来，一手攥紧江一的衣襟，语气难以置信道：“你他妈还活着？！”
江一被他拽着也不恼，回答道：“如你所见，还没死。”
沈昙双眼通红，声音颤抖道：“那你他妈这两百年就滚到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
江一将他的手掰开，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皱眉道：“你是嫌被发现的不够快吗？我知不知道现在不重要，我只知道，得赶紧离开这里。”
沈昙“呸”他一声，江一只当做没听见，问道：“平淮城城周都设有结界，正门走不了，你俩还知道有什么地方可走的？”
靖乐回答道：“城西集市处有一道结界豁口，可以从那里走。”
“那咱们待会儿从那儿走。”江一点点头，从芥子袋中拿出两颗易容丹递给二人。一旁的沈昙却伸手一把将其拍落在地，丝毫不留情面，令江一蹙眉道：“你这时又犯的什么病？不易容等出去被巡逻的长林派掀盖头吗？”
沈昙语气固执说道：“现在不能走。”
他看着江一，双眼亮得可怕，一字一定道：“方秀林必须死。”
方秀林？那是谁？
江一没听过这人的名字，以为他是要寻私仇，皱眉低声道：“你若是要找人寻仇也不应当是现在……”
“是他进的言。”
沈昙攥紧拳头，声音沙哑道：“几十年前，方秀林向观青进言，攻破万蓬乡，抢夺结界。”
闻言江一顿时愣住了，嘴唇蠕动了一会儿，瞳孔微微收缩。
“……所以，”他轻声问：“万蓬乡不是被海墟淹的？”
沈昙嗤笑一声：“看来你也知道万蓬乡没了，你自己设的结界你不清楚？就凭那海墟也淹得了？”
见江一沉默不语，他深吸一口气是，继续说道：“几十年前海墟淹到鸣绝陵，万蓬乡毫发无损，从那时起，修真界的人就开始动歪念头了。”
江一用眼神询问一旁的靖乐，见后者也是神色复杂，抿紧了嘴唇，顿时就明白了。
心中不由得一阵哑然。
几十年前，知晓万蓬乡的结界可以抵御海墟水后，一些修士商量着要借用万蓬乡结界之力抵御进犯的海墟水。最初这个想法来自于和欢宗，当初唐紫衣第一次来万蓬乡便认识到了万蓬乡结界的厉害，一直认定万蓬乡中有支撑结界的仙器，并将此事告诉了和欢宗其余人。
于是便有修士自发组队前来万蓬乡，劝万蓬乡众人将这支撑结界的仙器暂时挪为公用，以救修真界这一劫。
然而万蓬乡众人从未听江一说过有这种东西，只觉得莫名其妙；并且就算真的有，在江一离派的情况下，他们也不能随便做主。
他们将情况如实告诉了前来劝言的修士小队。
然而，没人信。
修真界众人认定万蓬乡是将这宝器私藏了，不愿交出来，纷纷义愤填膺，还给万蓬乡戴了个“自私自利，独善其身”的帽子，意图以舆论逼迫众人交出仙器。
任万蓬乡众人再三解释，还是没人信，最后索性也懒得讲，直接背上了这一黑锅，等江一回来再说其他。
几年后，海墟水的进犯愈演愈烈，眼看就要淹到因果门的锡名属地，因果门掌门观青也急了，四下寻求解决海墟水的方法。
正好此时，一个三流门派的修士接机向观青进言说：
“不若趁江一不在，直接攻破万蓬乡，一举拿下结界。”
——这个进言的三流修士就是沈昙口中的方桢方秀林，也即是如今平淮城上属门派——长林派的掌门。
江一静静地听沈昙说来这几十年来的事情，最终语气平平地问了一句：“应长天这几年是什么情况？”
提到应长天，沈昙眉头越皱越深说：“早在海墟进犯之前，典严和李青衣就不知为什么被修真界其他门派的上层联合弹劾了，两人连着下台。他们下一任继承人典逍遥又不知所终，没了主心骨，他门派上下乱成了散沙。因果门和和欢宗接机上位，瓜分了他们鸠首的主权。”
“不明原因？”
一旁的靖乐颔首，补充说：“消息被压下来了。”
闻言江一漏笑一声：“干什么不行，这一招真是越玩越顺溜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初闭关时遇见书生，询问鸣绝陵时对方茫然的神色，于是又问了一句：“万蓬乡被攻破的消息是不是也被压下来了？”
沈昙冷笑：“对。不仅如此，因果门那娘的还将结界纳为己用，锡名‘天蓬印’。”
江一：“……”
修真界还真是人才辈出，一辈辈把他恶心了个透顶。
这种感觉就好比你的手掉在了外面，你找到的时候发现被人抢占了，还趾高气昂地宣称：这是我家祖传的宝贝，你说是你的，你叫他一声他会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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