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还真就是大杜的上司，你听他们说过徐汇这名儿么？就那个他们常说的比杜旻还狠，又狠又狗，巴不得把他们剩余价值给压榨光的徐大。”
“诶，我看着这样儿就知道你还不信，来，大杜别紧看你家小穆了，来，抬头看你老大一眼。”
在穆楠一将信将疑的眼神中，杜旻果然看他一眼，然后十分满当地给翻了个白眼后才捻回了他胳膊肩上。
穆楠一这下总算是相信了，往常只要杜旻接到名叫徐汇这字眼的电话，不论他是加班了多久，脑子是有多么地昏涨，总是能看见他在对方才开口的同时以某种像是西语或是法语的某种语言强硬地抨击，而在这场几乎无缝衔接的争执过后，他总是能看到杜旻送给对方的那充满了‘诚意’的白眼。
“嗯，我信。”
“所以……你要和我聊什么？”
“你也认识包彤？甚至还有我？”穆楠这么问，早就喝多了杜旻一直蹭着他胳膊想走。他也只得摸摸他脑袋，像小时候家里大人骗小孩那样安慰他：“乖乖的，我们马上就走。”
杜旻这才安静下，把头蒙在他肩头像是睡着的模样。
“我当然认识包彤，要当初她没走，我能做到这个位置受这么多年的罪么？”徐汇这么说，看着几乎是黏在穆楠一肩头的杜旻抱怨：“啧，小没良心的，我可是手把手带着你过来的师傅，你就这么对你师傅？”杜旻当然没理他，反而往穆楠一肩头更近了，灼热的呼吸呼在他肩窝处，他的头发还蹭得他痒痒的。穆楠一只好腾出手轻轻拍着他背，好让他安静下别再闹他。
“得了，我看我这宝贝徒弟肯定是不要我这师傅了。”徐汇终于把话端扭到正道上：“我和杜旻一个学校出来的，算他学长，他毕业来了这儿还是我给挖来的。”
“哦，对，这事儿里头还有小包姐一份……我记得那时候她和钱工打算离婚吧，自个带个娃说想多花时间陪孩子，就要转行。她本来是组里头的负责人，这人走了得补个缺是不？”
“那个倒霉的缺儿就是我……我瞅着这组里头的人做事的能力倒是都还行，但抗压力不够，还是觉得得找个自己的人来培养……”
“这然后，我不就把枪子儿给瞄准了异国他乡唯一的亲学弟么？”
徐汇有条不紊地说道，边说还边戳杜旻脑门尖儿。
“我刚开始邀他的时候他还不乐意来，还嫌咱这儿地儿小根本施展不开，最后还是通过小包姐把他算回来的。”徐汇装腔作势晃了晃装着茶水的玻璃杯，余光穆楠一这儿去却已经打了好几惊雷。
“包彤结婚了，还是和钱占豪？”
“可是钱占豪是gay，但是他们还是有了小孩。”
“徐汇和包彤认识，杜旻甚至还是给包彤兜来的……”
“为什么……她兜杜旻来有什么好处？”
“难不成还真是为了前公司的利益去找潜力股的？”
穆楠一这么想，徐汇仿佛看透了他心思般又接着说下去：“让我想想……好像穆怡……和杜旻也是认识的吧。”
“我再透个消息给你——别看这伍趋景做啥都比不上我培养出来的人，但论脑子和手段肯定得比我这缺心眼徒弟高明。你想想啊，他这当初可是比杜旻早来这儿的，甚至他还和杜旻读研那会儿还跟的一个导师……我就这么觉得吧，这小伍，可能知道的能比我还多。”
*
一团乱麻。
穆楠一一直在想刚刚徐汇说的话。
他原本以为小怡和杜旻认识，只不过是因为这两儿都是玩咖，这地儿又小得可怕，认识也是自然的，没什么好奇怪。然而现在，他和他认识的人都有交集，他自己却一无所知。
穆楠一觉得脑子有点乱，便是带着杜旻坐在店门口的石墩上吹吹风醒醒酒。他们俩同里头醉生梦死的一票人隔着面儿攒了大半灰的玻璃墙，内里的动静只得通过斑驳的污垢略略窥探。
店里头横七竖八已经倒了大半人，而剩下还能再吱声的也只是凭着那泼劲儿手舞足蹈跟才从精神病院里头跑出来的人没个两样，怕不是把平日里头憋着的那股闷劲儿全给泄得干干净净的才算结。
“哎，说说，你不是本来不想回这小破地方的吗？咋就忽然改变心意回来了？”
“说说嘛，你偷偷和我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穆楠一自个琢磨了许久，愣是半点线索都摸不着。而他才想着或许能趁着杜旻不清醒的时候套点儿话，可这人狡猾得要命，连喝上头了脑子都不清楚了还是一副戒备模样。
他就眯着眼，很困倦又很宠溺地望向他，盈盈笑着，却又什么话都不说。
“切……我就知道……就你这种黑心眼的哪怕是脑子不清醒了，也套不出半点话……去去去，边儿去别挨我……瞅着你我就烦。”穆楠一说着就把杜旻靠在他肩上的脑袋往外推，边推的同时自己还离他远了好些距离。
杜旻给人推开了去，喝上头了脑子本就混沌，甚至他都没法在穆楠一说完话的同时领会意思，还得缓和个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想再跟着人过去，却不料连人袖子都扯不住有给他脱开。可穆楠一正是心烦呢，哪儿能这么快消气，眼下一点好眼色都没杜旻，人进半步他就退三步，人讨好一般来拉他胳膊，他倒是气鼓鼓直接把自个手抱住了，半点空隙都没给留。又过了一会儿，等到他真的再听不到杜旻的半点动静也见不到人了，倒是又慌心起，穆楠一才想人不会就给丢了吧，这酒鬼要真运不好瞎跑到路上给撞着了那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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