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言在离开之后经历过一段迷茫且自由的时间。生活变得新鲜,很多陌生人来过又走,而原来生活中的那些定势逐渐被他抛在身后。
除了父母和谈慎。
父母的存在早在大火中被抹杀,但谈慎始终就在堇城的某个角落,只要他回去,就能重新回到习惯了的生活。
宋轻言一直憋着一股劲,他不想再成为别人的光,不想让谈慎陪着自己演戏。而事与愿违,从脑海到梦境深处,他根本做不到忘记谈慎这个人。
从前他没办法承认的,现在都不言而喻了。
他一直没能放下谈慎,不然也不会抛下现有的生活回到这里。
谈慎愣愣看着他,久久不能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一直交握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似乎害怕他突然消失。
“傻了?”宋轻言故作轻松问道,其实内心忐忑不安。如果谈慎的反应仍然和七年前一样呢,如果这次又是一场闹剧,他又要怎么办。
而谈慎只是又一次扑上来将他抱住,没控制力道,把他扑得往后仰。
司机在前面更响亮地咳嗽一声,把宋轻言吓得一抖,手忙脚乱地推开谈慎,从座位上爬起来。
然而下一秒谈慎又扑了上来,把他整个上半身都揽进怀里,双臂被迫箍在身侧,无从反抗。
宋轻言顶着后视镜中司机师傅的犀利目光,小声羞愤道:“你把我放开,要耍赖回家去。”
换来了谈慎轻飘飘一句“我不”。
“我又不跑,你快点放手,有人看着……”他还是第一次明显感觉到两颊发烫,只差打开车门搂着谈慎跳车了。
谈慎把脸埋在他颈窝里,反驳道:“你要跑,上次你说完喜欢我没多久就跑了。”
宋轻言被噎得说不出话,谈慎还挺有理有据的,他只能认了。
他艰难转过头去,对司机师傅道:“师傅,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老毛病犯了,您见谅啊。”
作为看尽人间百态的中年出租车司机,师傅冷静回问了一句:“什么老毛病啊,帕金森?”
谈慎在自己肩窝里不满地拱了拱,他干笑两声道:“还挺准,您开出租真是屈才了,不考虑直接去坐诊吗?”
师傅也干笑两声,没再追究他俩连体婴似的行为艺术,一路安静开到小区门口。
宋轻言被拉着下了车,刚在地面站稳,谈慎就又从身后抱了上来,像是树袋熊扒着一条比自己还矮的树枝。
这时候才七点多,街上遍地都是饭后散步的人群。宋轻言要脸,然而被烦得没脾气了,只能站在原地无奈问道:“你今年几岁了啊,谈先生。”
“二十七,但我是你的一个帕金森朋友,走不动了。”
“你……”宋轻言深吸一口气,“你怎么这么小心眼啊。”
谈慎从背后揽着他的肩膀,视线高过他头顶,于是就这样把人推着往前走,像幼儿园小朋友开火车。还边走边嘀咕:“我心眼是小,只记得住好听的话,比如你刚刚说的喜欢我。”
“……这种事情不要在外面说。”宋轻言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谈慎没听他的,又道:“你喜欢我。”
“谈慎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喜欢我。”
宋轻言乖乖闭嘴,不然他怕从小区门口到家里,谈可能得复读个一百遍。
果然在他安静之后,谈慎也安静了,只是就连上楼梯也不愿放开他。
他站在门前掏钥匙,背后的一双视线无声地盯着自己,弄得他好几次都没把钥匙对进去。
好不容易进了门,一阵天旋地转,宋轻言回过神时已经被谈慎压在了墙上。
他看着对方启唇,语气比方才更加认真,“你喜欢我。”
宋轻言自暴自弃,承认道:“是是是,我喜欢你,能不能不要再说了,耳朵起茧了。”
谈慎看着他,眼里带着轻松的笑意,“好,那我说点别的。”
“什么……”他莫名有些紧张。
谈慎猝不及防地在他嘴角偷亲一下,回答道:“我现在很开心。”
宋轻言被这个偷袭吓得眨了眨眼,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笑了笑,“听见我表白就这么开心?”
“不是,”谈慎纠正道,“是因为你还愿意喜欢我,即使我这么自私。”
他想了想,点头道:“你以前确实挺自私的。”
谈慎可怜兮兮地耷拉着脸。
“但我也不怎么成熟,”宋轻言补充道,“如果换成现在的我,一定会先揍你一顿,问清楚所有事情,彻底死心之后再走的。”
谈慎看他半晌,低声道:“你还记得那两支录音笔吗?”
当年谈慎偷偷放在他身边的录音笔,宋轻言当然记得。他点点头,谈慎突然松开他,转身进了房间。半分钟后又回来了,手里拿着的正是其中一支录音笔。
“这是你书包里的那个,当初你没拿走,我就自己收好了,一直都没有打开听过。”
没听过?
宋轻言呆住,愣愣问道:“为什么不听?”
“因为不想你再难过,”谈慎重新抱住他,“对不起。”
“虽然现在我也没好到哪儿去,但你已经不只是我的希望了。”
谈慎被时间磨砺了七年,却早在宋轻言离开的时候就明白了,希望只能自己给自己。他日复一日给予自己找到宋轻言的希望,在一次又一次落空之后,也有想过对方的离开或许是正确的,不然他永远都只能是个自私又扭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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