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谈慎满身疲惫地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停车场时，却意外发现车旁边站了一个人。
申景看见他的身影，抬头跟他打了声招呼，“我今天没开车过来，你送我回家呗？”
谈慎没有被对方的理直气壮打动，简短回答道：“不行，滚开。”
自从七年前申景来找他麻烦之后，两人之间就不太对付，准确来说是谈慎单方面不想看见他。但申景脸皮厚到可以砌墙，每次见到他还是那副模样，笑吟吟地惹他心烦。
此时被他骂滚开也不当回事，悠悠然靠在谈慎车上，“小谈总，行行好，不然我只有去找谈振鸿哭诉了。说你嫌工作还不够多，我在这儿根本没有用武之地，还不如滚回分部。”
两人体型相当，要是真动起手来，还不知道谁能占到便宜。
虽然谈慎见不得他，但这段时间多次翘班都是把工作交给申景顶着，他现在还舍不得这个工具人。
谈慎把门打开，坐进驾驶室，默许了。
申景一气呵成地上车坐好，报了串地址，俨然把他当成司机在用。
谈慎忍了，冷着脸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一直到汇入路上车流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申景拿出手机，低头玩了半响，突然不经意道：“你最近有看见谈振鸿吗？”
车内气氛诡异又和谐，或许是听见有人直呼谈振鸿名字，谈慎的语气也没那么冲了，“没看见，我从来不主动跟他联系。”
顿了顿倏然明白过来，问道：“你今天就是想跟我打听这个？你不是最了解他了吗，他的行程你怎么不知道。”
申景笑了笑，“你高估我了，这世界上谁能了解他啊。”
“有病才想去了解谈振鸿。”谈慎轻飘飘骂了一句，也不管这句话是不是把身旁这位也骂进去了。
“也不是没道理。”申景竟然挺赞同，盯着前面的车流思索了一会儿，又继续低头看手机。
离目的地还有一半的路程，车内一片寂静，谈慎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甩到申景腿上，“看你挺需要这个的。”
申景拿起来看了看，笑道：“宋轻言不介意你抽烟？”
“他不知道。”
“我还想活久一点，比不得你。”申景把烟盒扔到一旁，又问他，“那他也不知道你得病的事情了？”
谈慎当年的动静闹得实在有些大，申景作为常跟在谈振鸿身边的人，自然也清楚个七八分。
“他知道，”谈慎抿了抿嘴唇，“刚知道不久。”
申景摇摇头，“就这样也没和你闹掰？我要是遇见一个BPD要跟我谈恋爱，我早跑没影了。谁能受得了啊，跟没断奶似的求安慰，喜怒无常还喜新厌旧。”
谈慎脸色很难看，申景瞥了一眼微微笑道：“哦对了，你看起来倒不像喜新厌旧的人。”
“谈振鸿是怎么忍得了你的，要换成别人，你这张嘴烂成七八瓣都算少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申景没讨到好，只好转移了话题。
“你最近要是见到谈振鸿务必联系我。”
“怎么，失宠了？”谈慎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你说是就是吧，”申景语气有些正经，“他最近在有意瞒着什么，我怕他处理的事情有危险。”
谈慎没太在意，谈振鸿从来都神神秘秘的，没人知道他具体在忙些什么。
“公司最近在考虑美股上市，你确定他不是在忙这个？”
申景沉默片刻，答道：“但愿吧。”
之后两人没再说话，谈慎把人送到门口，在申景下车前突然道：“管好谈振鸿，别让他闲得再来插手我和宋轻言的事情。”
申景耸耸肩，“你觉得他会听我的吗？”
“以前我觉得会，”谈慎打量他两眼，“难道是你现在年纪大了？”谈振鸿喜新厌旧了？
申景冷笑一声，“本人三十一，刚分手二十天不到，谢谢。”
“哦，那他就是嫌你脏了。”
车门被狠狠甩上，谈慎等人走的没影了，才捡回被扔到座位底下的烟盒，抽出一根含在嘴里点上。
烟雾遮挡住眼前视线，一天的疲惫被驱散小半，然而某种更深的情绪涌了上来。
申景有句话倒是真的，没多少人愿意和BPD谈恋爱，因为BPD给不了恋人安全和信任。但宋轻言却主动接近他，即使知道他在爱情上面像个一窍不通的傻子，却还是又一次给了他机会。
喜欢啊，喜欢到底是什么。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那是他给宋轻言专门设置的音乐。他夹着烟离开嘴唇，接起电话前清了清嗓子，然后用最寻常的语气说：“轻言。”
“谈慎，”电话那头有些吵闹，“我在瀚海楼下了，你下班了吗？”
谈慎愣了愣，“不是说好明天我来找你吗？”
宋轻言轻笑一声，“不用了，我想还是我来找你比较好，不过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我不会马上走的。”
“你这是……”是要在堇城留一段时间的意思吗？
“你等我，我马上过来。”谈慎不等宋轻言反驳，挂断电话之后掐灭了烟，降下车窗让味道尽量散走。
他一路上竭力控制着自己，才没让车速过分太多。即使耳畔风声喧闹，心跳的声音也没能被盖过。
宋轻言会是为了自己才来的吗？真的是因为他才选择在这个城市停留吗？
谈慎赶回公司时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一眼就看见了角落里站着的宋轻言，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他穿得有些单薄，把手掌贴在脖子上挡风，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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