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慎听见这句话之后神情有一瞬间的动容。
宋轻言警惕道：“你可以不用说谢谢。”
他不是为了赚取对方的好感和谢意才说的，只是突然觉得在谈慎世界里，自己很像一个另类。
“不说。”
宋轻言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谈慎补充说：“但是我现在好想抱你一下。”
他与谈慎对视一眼，发觉对方并没有在开玩笑，索性从一旁绕过。
“今日不提供这项业务，不用想了。”
谈慎跟在他身后进了电梯，挡在他和其他人之间，似乎也没有因为刚才的拒绝而不悦。宋轻言后知后觉有些不自在，谈慎的背影看起来虽然成熟可靠，但总透着形单影只的落寞。
他站在电梯角落里，想了想，如果谈慎要抱他也不是不可以。反正上一次已经不知不觉破例了，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
谈慎背对着他，并不知道他在这短短几秒内想了些什么。走出电梯时还回头看了他一眼，没带什么情绪。
宋轻言被他看得发毛，问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一副不想说的样子。
宋轻言只当他到了精神科有些紧张，安慰道：“待会儿的医生是我很好的朋友，在这方面很权威。你就当做复诊好了，别有心理压力。”
他说了一长串，谈慎却只抓住了一个重点，“很好的朋友？”
虽然只是一般的疑问语气，但宋轻言听出了不对劲。幸而他的耐心已经磨炼了出来，还算平和地跟谈慎解释。
“大学时候认识的朋友，帮过我很多忙。”
他有些担心谈慎下一句会问你朋友是男是女，但谈慎只是情绪不明地点点头，没再开口。
到了姜赫的诊室门口，宋轻言先上前敲门，谈慎就乖乖地站在后面等他。
“请进。”他听见声音之后才打开房门进去。
姜赫从办公桌后起身，宋轻言刚要转身介绍，就听见谈慎的声音从他身后冷冷传来。
“这就是你那个朋友吗？”
他和姜赫都愣住了，姜医生率先反应过来，问他：“他事先不知道是我对他进行诊疗吗？”
谈慎却抢在宋轻言前面回答，“我现在知道了，原来你们大学就认识，相处了这么多年，关系很好吧？”
宋轻言心里不舒服，打断了他阴阳怪气的发言，“是又怎么了，你要现在离开吗？”
谈慎冷淡看他一眼，竟真的转身就走。
“谈慎。”
宋轻言喊了一声，没有回应。眼见着谈慎已经拧开诊室的门，他果断跟上去，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胳膊。
“之前没告诉你那个医生就是姜赫，是我有疏忽，我给你道歉。”他不在乎外人在场，虽然妥协，却也十分冷静，“但是不管你和他有什么矛盾，今天你都不能一走了之。就算撒气，你也必须要让我知道原因。”
谈慎的手臂突然被这样扯住，下意识地用力甩开。
宋轻言的心脏仿佛随着这个动作下沉，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一时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姜赫作为一个旁观者，幽幽叹了声气，“看样子今天的检查是取消了，欢迎你们下次再来，不来也行。走的时候把门带上，谢谢。”
宋轻言还愣着，却冷不防被反过来抓住手腕。他倏然抬头，与谈慎的视线相撞。对方此时正竭力压抑着情绪，只简短道：“你跟我一起走。”
“我……”
他话才开了个头，就已经被谈慎略微暴躁地扯着往前走。
出了诊室，谈慎没忘记带上门，一声巨响把宋轻言从恍惚中瞬间惊醒。
走廊里还有其他来来往往的人，他喊了几声谈慎的名字，换来的却是手腕上更重的力道。
宋轻言放弃了挣扎，在一路上行人的异样目光中被带出了医院。谈慎在路边一辆车前面停下，打开车门，把他塞进了副驾驶。
明明阴沉着脸，随时要爆发的样子，却还逼迫自己给他仔仔细细系上安全带。之后才替他关上车门，绕到主驾上车。
宋轻言不害怕，也不好奇谈慎会带他去哪儿，但这种气氛之下他必须得说些什么来转移谈慎注意力。
“你不是刚下飞机吗，哪儿来的车？”
“助理准备的。”谈慎冷冷回答，一边插上钥匙。
他不在乎答案，深吸一口气，尽量放缓语气道：“前面有一家咖啡馆，我们去坐坐可以吗？你可以随便跟我聊天，我陪你一下午。”
话音刚落，他就被一下甩到靠背上，脑袋一阵晕眩。
“谈慎……你开慢点。”
“闭嘴。”
谈慎没有因为他的话术而冷静下来，这种安抚情绪的话语他从以前的咨询师那里听过太多了，以至于现在一听到会更加焦躁。
车速快得令人心惊，宋轻言紧紧贴着椅背，两边的街景飞速掠过。
他此刻真的有些害怕了，但害怕之余还在想，鲁莽驾驶也是边缘型人格障碍患者的冲动性表现之一。
宋轻言估计着已经过去一刻钟，瞥了一眼时间，分钟单位上才走了五个数字。他觉得自己心脏快要跳出来了，然而转头看向谈慎，对方仍然冷静得毫无表情，周身气场冷得可怕。
谈慎显然对这里不熟悉，漫无方向的飙车，没有目的地。
宋轻言艰难开口：“你到底想去哪儿？”
谈慎听见他的声音，终于松了松油门，两秒钟后回答道：“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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