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言半醉半醒中听见这两个字，清醒了一瞬，之后又被漫天的不真实感冲昏头脑。以致于这天晚上就像个洒满霓虹色彩的肥皂泡，梦幻但不真实。自己怎么到的家，怎么像考拉一样被扒下来，怎么入的睡，都没什么意识。
唯独记得谈慎的“喜欢”，还有他说这句话时沉沉的语气。
当晚做的梦却无比清晰。宋轻言梦见自己回到小时候，谈慎带着那只木头小马去他家玩，两个小孩儿闹做一团，入夜之后谈慎索性住进了自己的家里。那样子倒真的像他哥，开朗又温柔的哥哥。
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宋轻言还停留在刚刚那个梦里，满心都是说不出的庆幸。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这股庆幸是从哪儿来的。
他和谈慎互相表白了。
宋轻言第一件事就是冲到谈慎房间去，却没找到人。
“……人呢？”
是后悔表白害羞潜逃了，还是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太冲动而一走了之了？
他晃了晃脑袋阻止自己的的胡思乱想，关心则乱关心则乱，谈慎应该只是有事出去了。
他蔫答答地洗了个澡，用毛巾盖着湿漉漉的头发，心不在焉走出浴室。
正好撞见了买菜回家的谈慎。
两人相对而视怔愣片刻，谈慎放下塑料袋，在玄关换上拖鞋。
“有没有头疼？锅里熬着粥，我给你盛一碗？”
宋轻言没回答，直接扑了上去，一把抱住谈慎。
一看见谈慎这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慌乱。他们谁都不能忘记，即使他喝醉了，说出的话也不可以撤回。
“昨天晚上的事我都记得，你别装傻啊。”
谈慎抬手抓住那张快要滑下去的毛巾，给他轻轻擦着头发。
“从哪儿看出我装傻了，”指尖穿过少年柔软的发丝，“你喜欢我，我都听见了。”
宋轻言低垂着眼，不想让自己别扭的样子暴露出来。自己说是一回事，从对方口里再听一遍就太羞耻了。
把脸埋到谈慎胸口，“我想喝粥。”
谈慎挪不开宋轻言紧紧贴上来的脑袋，只能像抱着树袋熊一样进了厨房。怀里圈着人，还得拿碗盛粥。
最后端到餐桌上了，才成功把宋轻言扒拉下来，按到椅子上坐好。
两个人隔了张餐桌面对面坐下，只有宋轻言跟前摆着一只碗。谈慎撑着下巴看他吃，眼神专注。
被这样紧紧盯着，宋轻言心理素质再好也有些不自然，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动勺了。
“我今天有哪里很奇怪吗？”
谈慎摇头，“不是，我在想，你以后打算去哪个城市读书？”
宋轻言被突如其来的问题问懵了，“去哪个城市，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谈慎突然笑了笑，“我问问而已。”
他低头又喝了两口瘦肉粥，短暂沉默之后听见谈慎说：“以后每天我送你上学吧，快冬天了，你去学校那会儿天都没亮。”
宋轻言不小心呛住了，一边咳嗽一边冲谈慎摆手，“没……没事……”
谈慎叹气道：“你小心一点。”
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你别送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你也要去上课。我之前查过，有一辆早班车要经过门口，我坐车就行。”
“那你晚自习什么时候下课，我来接你。”语气几乎不容商量。
宋轻言皱眉道：“你不用这样，虽然你这样，我是有……那么一点高兴，但是你不必这么操心的，你自己也有好多事情要做。”
这算是保护欲吗？因为互相表白了，所以一切都不太一样了？
谈慎没说话，似乎在认真考虑。良久之后站起来，把宋轻言脑袋上的湿毛巾抽走，顺便揉了揉头发。
“好，我听你的，但是你要注意安全。”
宋轻言看着对方认真的眼神，心中一凛，点点头答应下来。
手机铃声响起，谈慎收回手道：“我去接个电话。”
“好。”
宋轻言喝了一口粥，看着对方走进主卧，但是没有关门。声音似有似无传出来，听起来语气不善。
一分钟之后谈慎出来了，“我出去一趟，中午要是没回来的话你就自己点外卖。”
“好，”宋轻言没忍住问道，“你去哪儿啊？”
谈慎答道：“……去见谈振鸿。”
*
谈振鸿晕倒的时候，申景就在他身后。
会议刚散，公司高层们还没离开椅子。谈总走到门口时整个人像被定住一般，踉跄两步之后脱力往后倒去。
申景下意识接住了他，瞬间反应过来出事了，想把他抱起来，却听见谈振鸿声音微弱道：“别动，别动我。”
他愣了愣，把人固定在自己臂弯里，就真的一动不动了，然后转头朝身后的周开霁吼道：“叫医生！”
周助理早在他吼之前就拿出手机打电话了，此时飞快地瞟了申景一眼，除了担忧还夹杂着一点看神经病的同情。
一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僵住，神色各异地打量过来，目光几乎要穿过申景的背，直接看清楚谈总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景不想给他们这个机会，把人遮得严严实实，压低声音道：“你要面子……我带你离开。”
谈振鸿面色苍白，就在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冷汗已经浸湿衣领，神情间竭力压制着痛苦，却仍然冰冷得高不可攀。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用尽力气开口：“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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