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言七点钟准时睁开了眼,迷惑了一会儿才弄清楚自己躺在哪张床上。踩着拖鞋走到隔壁房间敲门,睡眼惺忪,声音也沙哑。
“谈慎,起床了。”
无人应答。
宋轻言又喊了一声,仍然没有反应。他清醒了一些,手握上门把手,提前告知道:“我进来了啊。”
他推开门,床中间鼓鼓囊囊,谈慎的造型就像一只叫花鸡,整个人都被包裹在被子里。
不会被憋死了吧?
一大早的,思维极其跳跃,宋轻言被自己的猜想吓到了,赶紧走到床边拍那座小山丘。
“谈慎,谈慎?”
一掌刚拍下去,谈慎就像僵尸一样弹了起来,坐直了,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片刻后又泄了气,把脸埋在两手掌心。
“吓死我了。”
他觉得谈慎这种睡觉习惯和现在这个反应过度的样子,都很不正常,没忍住道:“干嘛把头缩被子里,很不安全的。”
谈慎搓了搓自己的脸,或许是受到了惊吓,此刻十分接地气。过了半晌,低低答道:“不然我睡不着。”
“啊?”
宋轻言还没接着问,就被谈慎赶出了房间,伸手一指,“房门带上。”
直到两人坐在餐桌前,都没有谁再提过刚刚发生的事情。谈慎粗暴地从昨晚的便利口袋里拿出两盒牛奶、两个面包。
宋轻言与这张毫无愧色的脸相对许久,还是起身去厨房把牛奶热了热。把热牛奶倒进杯里时,还听见外面传来嘀咕声。
“好久没吃过早餐了……”
一整个早上,宋轻言都在心痛谈慎的生活能力中度过,怎么还不如他一个高中生呢。
然而大学生谈慎吃的能力还是有的,早餐解决得一干二净,然后带他下楼。
怕迟到,还是坐了出租车去的学校。
这会儿校门口全是学生,谈慎进不去,就留在门口联系他班主任。宋轻言赶着去教室,犹豫片刻,还是跟他道别。
也不管有没有熟人在附近,对着没穿校服异常醒目的谈慎挥手,笑得很乖,“我去上课啦。”
谈慎看着他,微不可见地怔愣片刻,点点头道:“注意安全,我下午来接你,一起搬家。”
声音不小,周围有几个学生回头看了他们几眼。
“宋轻言,”谈慎叫住正欲转身的小朋友,起了玩闹的心思,“不跟你哥说声再见吗?”
他还从来没听过对方这样叫自己,从来都是他单方面认亲。
宋轻言呆住了,脸上泛起一点点红,很是别扭的样子。
“哥,”他声音压得有些小,但谈慎还是听清楚了,“下午再见。”
谈慎满意地挥手,“再见。”
看着小朋友和其他学生一起走进校园,谈慎往角落里退了几步,习惯性地把自己隐藏在阴影里。
宋轻言能依赖他这件事,似乎比他想象中还要好。心里升起一丝热度,痒痒的,又有些刺人。但仔细设想,如果哪一天宋轻言又不需要他了,他会比以前没有得到的时候还难受。
不对,他在脑海中否定自己,这种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
*
应付丁玮和他家长,谈慎有先天优势,毕竟很少会有人愿意和他打一架,尤其是不知道从哪儿听闻他是谈振鸿的儿子之后。
事情解决得很顺利,他离开的时候问了问教务处主任高二楼在哪个方向。顺着主任手指的地方看过去,明明什么也瞧不清楚,谈慎还是在阳台上靠着栏杆看了好一会儿。
校园一片宁静,他和这里格格不入。
一回到自己学校,正准备去王老师那儿交代昨天请假的事情,就收到了班长给他私发的信息。
——“王老找你,他办公室。”
他随手回了一个“好”字,就又收到一条——“听说你想开工作室?”
班长就是他们班唯一的女生,那天在楼梯间撞见的那个,宁子识。谈慎和她确实不熟,也没义务说真话,就含糊回道——“还没想好。”
其实他已经想好了。虽然大二就开工作室的人近乎于无,但他从刚会捏泥巴小人开始就有了这个想法。现在详细的计划已经出来了,唯一差的就是钱和人。
这事儿他还跟王老聊过,老头儿支持他,还说帮他留意出资人。
他去了王老的办公室,里面果然坐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人,不过是他完全没料到的熟人。
“申景?”
对方站了起来,冲他点点头,他反应过来又改口叫道:“景哥。”
“小慎,坐。”申景打完招呼又坐下,像是这间办公室的主人一般,坐姿潇洒。
王老对他们认识这件事并不感到惊讶,拿上烟和打火机,对谈慎说:“该说的我都交代了,你们慢慢聊。”
说完就走出办公室,还帮忙掩上了门。
谈慎率先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他总觉得申景这人不怀好意,看着也不像个老实的。
“我有不少艺术圈的朋友,认识王老,挺巧的。”申景手臂搭在扶手上,指尖垂着,整个人漫不经心。
谈慎不信巧合,生活中很多巧合都是人说了才算。他始终没坐下,站在书桌旁,冷冷道:“我不接受瀚海的钱。”
申景笑了笑,深邃眼窝里是一双狭长而冷冽的眼,“用我个人的钱投进来,不关你爸和瀚海的事,或者可以算我借你的。”
“不需要,谢谢。”他态度很坚决,意有所指地问道,“瀚海的员工都这么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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