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新官上任的谢韬,可谓威风八面。
他辞别太子,便去召集在京禁军将领训话,彰显自己荣登领军将军。
“诸位同袍,本将奉太子殿下之命晋升领军将军,即刻起,总领梁宫禁卫、京城防务。
没有本将之令,不得调动禁军一兵一卒,不得放一人出入建康,违令者斩!”
领军将军之职,非梁帝不可授,即使萧绍琰身为监国太子,也没有这个权力。
谢韬扬言是太子授其领军将军之职,太子欲篡位的企图昭然若揭。
他敢如此有恃无恐,皆因太子把在京禁军将领归附的事告诉了他,算是窝里横吧。
兴奋令他冲昏了头脑,他也不想想,禁军当真就是铁板一块,全是太子的死忠么?
太子也再无睡意,他连夜加紧布置登基事宜,新欢终是抵不住皇位对他的诱惑。
他着王继贤加快清除异己,并连夜召见门人明确尽快登基。
朝中个别重臣那里则需他亲自前往,加以说明笼络。
是夜,东宫灯火通明,人流涌动,络绎不绝,宵禁的京城也是车水马龙,恍若白日。
谢韬的突然现身京城,东宫的异常举动,自然瞒不过朝臣,而且太子也没想瞒着。
他已着人将“梁帝已崩”的噩耗,散布京城。
临川王府,书房内。
“殿下,京城怕是变乱在即!”
御史中丞周刚峰与刑部尚书厉维钧,联袂求见临川王萧鸿秀,一入书房,便直入正题。
京城的诡异气氛,令二人意识到不妙,原本取静观其变态度的二人,终是等不下去了。
一旦太子僭越登基,他们可是再无颜面见梁帝的,事情的发展已经到了他们无法淡定的程度。
而当此风雨飘摇之际,他们首先想到的,便是梁帝之弟、宗正卿、临川王萧鸿秀。
“二位大人指的是什么?怕是危言耸听了吧。”
临川王萧鸿秀明知故问。
太子的一系列反常举动,他是看在眼里的,之所以装傻,皆因辨不清周、厉二人。
若周、厉二人是太子派来试探的,轻易表态便是引火烧身了,萧鸿秀不得不慎之又慎。
除此以外,只能说比之周、厉二人,他更有耐心,仍在观望静待。
“临川王殿下,你!”
厉维钧气结,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都被太子罢了官,还能是太子的人么?还有必要提防么?
他能看出萧鸿秀的顾虑,周刚峰自然也能。
周刚峰似乎早有预料,只见他从袖中取出一封手书,恭敬地递了过去,说:
“这是陛下离京前秘授下官的,殿下不必疑虑,下官可以为厉大人作保。”
梁帝的笔迹,萧鸿秀熟悉得不能再熟,任何伪造的梁帝手书都无法瞒过他的眼睛。
毕竟两兄弟自幼便在一起读书习字,是不是皇兄的笔迹,还不是一看便知。
确认手书确是出自梁帝御笔,萧鸿秀不再装傻,也不能再装傻,起身致歉:
“二位大人见谅,事涉太子,本王不得不谨慎应对。”
“殿下可已有应对之策?”
待宾主坐定,且事已挑明,厉维钧直问。
别说他已被罢官,就是仍在刑部尚书任上,遇到此等变故,也是很难应对的。
而官拜宗正卿的萧鸿秀,于皇族之内、朝野上下颇有威望,他若出面,或能应对。
与厉维钧处境类似的周刚峰,也投来关注的目光,侧耳倾听。
他手中的监察之权,是建立在梁帝仍然在位的基础上的。
若太子登基为帝,他可没有监察新皇的权力,即使太子名位不正。
“应对之策倒也谈不上,不过一个‘拖’字。”
萧鸿秀话里有话,其实说的是两个意思:
若梁帝当真崩于阵前,那太子登基便是顺理成章,根本谈不到僭越。
如此,便不需要所谓的应对,依朝礼侍奉新君便是。
若梁帝仍然在世,东宫传出的“梁帝已崩”为虚,只需拖到梁帝率兵回京,一切便迎刃而解。
因为京中出了如此之大的变故,梁帝是绝不会置之不理的,哪怕是魏军凶顽难缠。
大不了割地求和,暂时息兵,好腾出手来处理“家务”。
如此,也不需要应对,恭奉圣驾回京便是,剩下的事就是人家父子之间的事了。
实际上,萧鸿秀是在明哲保身,只是难免让人诟病其为人过于圆滑。
“拖?太子已是箭在弦上,如何拖得?殿下,再拖下去,大梁将无力回天了!”
厉维钧被萧鸿秀的不温不火,气得面如猪肝,一片紫红。
他已顾不上尊卑,直斥萧鸿秀。
梁帝正在淮南苦战,若任由太子肆意行事,一旦他成功登上皇位,势必会置梁帝于死地。
须知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存二君。
届时,腹背受敌的梁帝,必然难逃一死。
精锐尽丧的南梁就是想偏安江南,也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南梁将万劫不复,南梁的天必将塌陷!
作为南梁的忠臣,梁帝倚重之肱骨,厉维钧岂能不怒?
“厉大人,言过了,不至于的。”
萧鸿秀也不气恼,仍是一团和气,似乎根本意识不到迫近的国殇。
“你!”
厉维钧再一次气结,手指颤抖地指着萧鸿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殿下,厉大人也是心忧国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周刚峰适时出面打圆场,他心里的焦急丝毫不亚于厉维钧,只是不想与萧鸿秀弄得过僵。
毕竟以他和厉维钧二人之力,不足以应对眼下京中的局势,能否阻止太子,希望还要寄托在萧鸿秀的身上。
“无妨,本王又何尝不是忧虑过甚呢,只是除了拖,实在是别无良策啊。”
萧鸿秀故作愁容,一副无能为力、听天由命的样子。
在这一瞬,气结的厉维钧甚至一度怀疑:
“临川王,你不会归附了太子吧!”
周刚峰依旧保持着冷静,问道:
“下官请教殿下,如何拖呢?”
在他心里,能拖一时,也要好过任由事态如脱缰野马肆意发展下去。
只要京城多稳一日,前方也许就会有捷报传来。
而一旦捷报入京,太子的野心势必收敛,南梁的危机也将度过。
若太子不愿悬崖勒马,等待他的将是粉身碎骨。
南梁虽会有一时动荡,然以梁帝之能、得胜之威,稳定朝野、拨乱反正,不过早晚之事。
“顺其自然吧,想必太子也不敢肆无忌惮,行事总会有所顾虑的。”
萧鸿秀云淡风轻地说着。
原来,他的所谓“拖”,就是什么也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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