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
有过睡觉睡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经验的人们都清楚,人在醒来时的那一瞬间记忆是混乱的。
我想,我应该是睡太久了,做梦做到忘了自己是谁。
按照过去曾有过的做梦经历,我此刻残余的梦迹最多能持续半个小时。
梦里有个人叫阿璧,长得很是好看。他拽着我的胳膊说:“你快放下!”
我很愤怒,因为他要抢我的抱枕!我心中忽喜忽悲,那感觉比写小说要虐死主角的时候还要纠结。
那个抱枕很温暖,而且抱枕里还有录音装置。
不知道谁这么有爱,给抱枕录了音,所以我每掐一下那抱枕都会说:“小城,不要走。”
泪水湿了我的眼眶,我想我应该把这个场景写下来,真是太感人了!
只要将那抱枕改成一个男人,再加上那个阿璧,这就是金碧辉煌的三角形稳定恋爱公式啊!
当我打算像往常捕捉到灵感时那样——睁开眼翻身起床打开床边手提啪啦啪啦打字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不受控制了。
我居然,飘了起来。
紧接着我就发现我的位置是在卧室的天花板上,而这个卧室,并非是我家的卧室。
白的床,白的窗帘,白的墙壁,白的桌椅板凳……咦?
不对!
我正下方两米处的那张床上为什么躺着一个只穿内衣不盖被子的女人?
这女人的脑袋上带着个头盔。
头盔上插了许多根管子。
管子通向床边的一台白色仪器。
显示屏上滴滴滴滴地闪现一串我看不明白的数据。
……
我判断了很久。
如果我的判断能力还正常的话——我猜,那个女人应该叫做梁清城。
……
一般的小说里,女鬼遇到自己的尸首时通常会惊叫一声然后问那些看不到她的人:“我死了?”“我怎么死了?”“我可不可以不死?”……之类跟死有关的话。
我没有惊叫。
因为那具身体的胸腹还在起伏,所以是活体不是死尸。于是我照镜子一般观察着自己的身体——
嗯,瘦了。
嗯,皮肤白了。
嗯,小胸脯还是小胸脯,没有变形。
那我现在是什么性质的东西?生魂?还是游魂?难道要像美剧里的苦主一般四处寻找通灵人士然后进入他们的梦对他们百般骚扰并尖叫“Help me”?
……我只不过去邻居家借酱油的时候不幸扑倒,至于昏睡我想可能是熬夜码字造成的。但不可能瘦这么多,记得借酱油前我还照过镜子。
恍恍惚惚地,我穿过那扇房门,发现我置身于——单若水家的书房中……的天花板上。
透过窗子,我能瞧见自家的阳台。
窗边放着的那盆万年青奄奄一息,好像我有几个月没给它浇水。
——可我在昨天,明明浇过的!
单若水微垂着头坐在书柜前。我的好友冯可瑶在房里来回踱步,她面色苍白,凤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加上那可媲美烟熏妆的黑眼圈,我想……她应该比我更像个女鬼……
一个男人推门而入。
背影很是眼熟。
我愣了三秒。并非是我在思考他是谁,我知道这男的是我前夫,但我竟忽然想不起他姓什名谁。
想来,无情的人应该是我吧?
——对了,他叫师彦。
他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紧张:“城城怎么样了?”
单若水依旧垂头不语。
冯可瑶抬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还来做什么?”
“我来看城城。”师彦理直气壮。
一个陌生少年靠着门框,微笑道:“师彦,你舍得来了?”
他的笑容很温暖,语气温和,但出口的话却很冷。
单若水轻喝了声:“瞬!”
少年冷道:“怎么?他做得我就说不得?我亲爱的善,你认为这个卖妻的可怜男人值得同情么?”
卖妻?
我想他们弄错了。
师彦可能不爱我,他可能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生孩子,但他绝不可能卖了我。
因为他很有钱。
也因为他丢不起那个脸。
而且我也很有钱。
我的那个家族,也丢不起这个脸。
冯可瑶忽地起身,瞪着他:“你说什么?!”
“瞬。”单若水严肃地道:“他没有卖妻。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哼!”少年很是生气。
我好奇地打量这那少年。
他叫……瞬?还是顺?
他似乎,看到我了?
他笑得很好看,那黑黑的眼睛如果再瞪大一些,那一定……咦?一定怎样?
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我细细去想,却再想不到什么。
师彦将脸埋在掌中,双肩颤抖。
他为什么悲伤?
“我……不是故意的……”师彦轻轻地说,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
我贴着墙慢慢向下飘,飘到那少年面前仔细打量着他。
这是一个男人,说他是少年,是因从天花板上向下看,他的个字看上去不大。
他起码得有二十岁了,大约比我高上一个头。
见我打量得仔细,他正过脸来冲我微微一笑。
我开口问道:“你,叫顺?”
他冲我眨了眨眼,故意面向师彦道:“喂,我叫萧瞬。萧何的萧,瞬间的瞬。”
“嘻嘻~你没有星云锁链?”
萧瞬轻轻摇头,做了个鬼脸。
他的笑脸真好看,灿烂得就像阳光。
我们若是有……
——我们?我,和谁?我们若是有什么?
师彦没有理他,也许没有听见,他只是像梦游症患者一般将睁瞪得大大地,轻轻问单若水:“可不可以告诉我,城城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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