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谁上的折
连他和二兄还有谢泠都没个头绪的事情，王羡自知更不可能有任何思绪。
这无关精明与否，只是阅历摆在那里，到底她年岁小了这么多呢。
可是想起宇文训来，王羡止不住的蹙眉：“这位世子养在京中，陛下和圣人也从没有亏待过他，长辈们过去的恩恩怨怨，如何与他相干？他又怎么好插手？竟还指使人绑走徐五郎君……”
她略抿了唇角，抬眼去看崔长陵：“夫子，虽然人是不是他杀的尚且两说，可依我说，也同他脱不了干系。”
要不是他动心思把人给绑走，那幕后的人也没机会下黑手，哪怕人家以后有自己的筹谋吧，那今次也只能算宇文训自己倒霉，一头扎了进来。
念及此，王羡不免又替他担忧：“夫子，这案子你进宫回过陛下没有啊？”
崔长陵眼底都是暖意：“我进过宫了。”
他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叫王羡头皮一麻，浑身只觉得冷透了，那真是寒意彻骨：“夫子……见过陛下了？”
他似乎很满意她的担忧和震惊，还有眼底那浓郁化不开的愁绪。
放在平日里，他见不得她这幅样子，真上了心便什么都不一样，短短两个多月而已，他却已经想把什么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去，她只要开开心心的活着，就够了。
但眼下不一样——眼下王羡所有的情绪，都只是为了他崔长陵而已。
“是陛下传召，宫里的内侍到尚书台去传的口谕，我是出了宫直接回府的，不然哪里回来的这么早。”他一面说，一面观察她神色，果然见她面色更白了三分，“你在怕什么？”
怕什么？还能怕什么！
他一向那么聪明，现在是真的当局者迷，还是在装糊涂？
王羡没好气的白过去一眼：“夫子说我怕什么呢？世子是圣人一手养大的，四兄多少次跟我说起这位世子，都无不感慨，含章殿对这位尊贵的质子可真是用了心，拿他当亲生的一样。夫子进宫……不对，陛下传召？”
她好似才醒悟过来，面上表情霎时又古怪起来：“陛下好好的怎么传召夫子呢？”
陛下今天的态度却是奇怪，崔长陵也感到坐立不安，但好在君臣这么多年，他还算了解天子心性，至少并没有流露出打算动一动他的意思来。
也正为着这个，眼下再说起来，就有些随意，倒不那么紧张：“有御史上了折惨我懈怠，拿了人只过了一堂便收押起来，什么也不再问了。”
王羡这回是立马就听出不对劲儿了：“这不是只有府衙中的人才知道的事吗？”
她话音落下，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陛下是极信任倚重崔长陵的，如果只是为着升堂过后收押不问，陛下不会急着召见他。
今日廷尉府的大堂上，那些人口中说出了秦王世子四个字，也正是这四个字，才叫陛下坐不住了而已。
这才是最合理的——
王羡一眯眼：“御史参夫子，应该和世子这一宗有关才对吧？”
他又感到欣慰，缓缓点了头，也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便先替她说了：“确实是陈荃干的，连陛下都在昭阳殿时问我，今日堂上，何人旁听，显然是已经疑了陈荃的。”
王羡恨不得拍案而起。
陈荃到底是个什么路子上来的！
什么颍川陈氏，多少年不出一个能干的人才了，是谁给了他天大的勇气，在这上京建康屡屡生事！
从她进廷尉府的那天起，他卯足了劲儿想给她下绊子，现在越发蹬鼻子上脸，把心思都动到崔长陵身上去了。
她到底坐不住，腾地站起身来就要走。
这样的举动似在崔长陵意料之中，他扬手就拉住了她：“要去你阿兄们面前告他的状？”
她虎着脸，写满了不高兴：“夫子拦我做什么，他也太放肆！”
“真要整治他，原也用不着你诸兄，我有这个心，早就收拾过他了。”他摇着头劝她，“你安生坐下来。你想啊，陛下也猜到是他背地里使坏了，可是陛下说什么了吗？”
王羡怔了下，摇头说没有：“可就任由他这样放肆啊？”
陈荃的放肆，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些小打小闹，至多是打乱了他的计划，却并不至于让他失信于御前，更不会叫陛下对他做什么惩处。
其实他隐隐感觉的到，今天陛下诸多试探，实际上也不是为着这次的案子和宇文训。
可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愿深想，也不想细究，陛下只是试探，没有警醒和警告，他就是活的太通透，才时常感到凉薄二字。
如今身边有了一个王羡，他实在不愿再回想“凉薄”为何物，也不想把人和人之间的情谊，看的轻如鸿毛。
“他放肆不放肆的，也是陛下说了算，陛下都没把他怎么样，你为什么去告状呢？这倒不怕连累你诸兄了吗？”崔长陵扬了扬嘴角处，“一个陈荃而已，从来就不是难对付的，也不用理会他。”
她立时蔫儿了，提起来的那口气一下子松下去。
她垂头丧气，他看来反而觉得好笑：“这有什么好丧气的？他又没得罪你，其实也不算怎么得罪了我，好歹他还知道，这得暗中行事，只是陈荃近来……算了，他原本也不是个十分伶俐的。”
是，聪明人才不干这种事。
急赤白脸的怂恿私交不错的御史参崔长陵，傻子都知道是他干的了，真要参，好歹别替宇文训，叫陛下自己去琢磨，自己去追问，那他有嫌疑，却不是唯一一个有嫌疑的。
现在这样，岂不是把自己卖出来的？
“夫子，你知道是哪位御史参的你吗？”
“动什么歪脑筋？”
她小脸一黑：“我三兄是御史中丞，他手下，不该有这样是非不分的属官。再说了，这奏本一上，陛下必会猜疑他们结党营私，虽说陛下一向是圣明大肚的君上，可历来皇帝也没有不忌讳这个的。这位御史大人，别是私以为与之推心置腹，实则叫人家利用了还不自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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