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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反经 >> 第十八章 用无用

第十八章 用无用

(一)导读

山水人物图瓷瓶本篇从辩证法的角度出发,谈论“有用”与“无用”的相互关系。在作者眼里,“有用”与“无用”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区分,二者是相对而言的。没有“无用”,也就没有“有用”这个概念。对一物本身而言,其有用部分不能离开无用部分而独立存在。正如鸟儿能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虽然靠的是健羽,但如果只有健羽而无其他羽毛的话,便只能想想了。

另一方面,在一定条件下,“有用”与“无用”可以相互转化。从不同的角度出发,如果用得恰当,看似无用之物也可发挥出其惊人的作用。如果读完本篇后,“别人无用我却能为之所用,能用无用之物而成有用之业”,那么诸君在用人事、尽物力方面便达到了新的境界。

(二)《反经》文白对照

【原文】

古人有言曰:“得鸟者,罗之一目。然张一目之罗,终不能得鸟矣。鸟之所以能远飞者,六翩之力也,然无众毛之功,则飞不能远矣。”以是推之,无用之为用也大矣。故惠子谓庄子曰:“子言无用矣。”庄子曰:“知无用而始可与言用矣。夫天地非不广且大也,人之所用,容足耳。然则削足而垫之至黄泉,人尚有用乎?”惠子曰:“无用。”庄子曰:“然则无用之为用也,亦明矣。”

昔陈平智有余而见疑,周勃质朴,忠而见信。夫仁义不足相怀,则智者以有余见疑,而朴者以不足取信矣。汉征处士樊英、杨厚,朝廷若待神明。至,竟无他异。李固、朱穆以为处士纯盗虚名,无益于用。然而后进希之以成器,世主礼之以得众。孔子称:“举逸民,天下之人归心焉。”燕昭尊郭隗,以致剧、乐;齐桓礼九九之术,所以致英俊之类也。

原其无用亦所以为用也。而惑者忽不践之地,赊无用之功,至乃诮讪远术,贱斥国华。不亦过乎?

【译文】

犀角雕过枝花蝶纹杯古人曾经这样说过:能够捕获鸟的,只是罗网上的一个网眼,然而只张一个眼的网,是永远捕不到鸟的。同样,鸟所以飞得远,是靠健羽,然而如果只有健羽而无其他的羽毛,即使飞也飞不远。由此可知,看似无用的东西,却有很大的作用。惠子讥讽庄子:“你的学问都是无用的空话”,庄子则答道:“明白无用的道理,才能跟他谈论有用的问题。大地不是不广大辽阔啊,可是人们能够占用的面积,不过是能容下双脚就可以了。然而如果从脚下把看似无用的土全都铲掉,便会掉到阴曹地府,那仅可容下双脚的地面还有用吗?”惠子说:“当然没用了。”庄子于是说:“那么由此可见无用便是有用。这个道理难道不是很明白吗?”

从前陈平由于智谋有余而被刘邦猜忌,可是周勃却因憨厚质朴被视为忠诚,而且因此受到信任。在仁义不足以使人们互相信任的时候,聪明人往往因智谋有余而被猜忌,而不聪明的人却因质朴而被信任。东汉时,朝廷征召隐士樊英、杨厚入朝做官。二人到来之前,朝廷期待他们俩就像等待神明一样,可是他们到了朝堂之上后,众人却发现二人并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于是李固、朱穆认为这种隐士纯属欺世盗名之辈,对国家一无用处。然而其他贤人听到这一消息,都以他们为榜样,慕名而来,使皇帝招揽了更多的人才。这便证明了孔子说过的那句话:“把隐逸的人士征召并好好任用,天下的人就都会归顺你了。燕昭王尊尚郭隗也是这个用意。郭隗虽然并非什么杰出的人才,但因为他受到重视,便吸引了剧辛、乐毅这样的英杰前来投靠。齐桓公尊尚九九天道之术,也是这个用意,都是为了招揽天下人才的。

因此推究起来,无用便是有用。而不懂这个道理的人则很容易忽视足下的无用之地,瞧不起无用之物的特殊作用,甚至嘲笑这一理论是迂腐的空谈,反而忽视排斥了国家的英才。这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吗?

(三)评述

世界上本来没有绝对无用之物,这个道理如果大家细想的话清楚明白,然而现实中却往往被忽视。一方面,这是因为运用看似无用之物操作起来较为困难,一般人很少有精力去从事这个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短期的功利主义心态驱使,看到有用的东西、资源便力求物尽其用、材尽其质,结果往往走向了竭泽而渔的反面——有用的资源越来越少甚至趋于枯竭,而看似无用之物却越积越多,其中却不乏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事实上,大家都能利用有用之物,而如果能够利用那些看似无用之物,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如果能够这样去做,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鸡鸣狗盗”这个成语的来历我想大家并不陌生,它取自于战国时期四大君子之一的齐国孟尝君田文和他的门客的故事。据说孟尝君手下门客过千,个个都是能人异士,能够独当一面,这也是其他士卿包括齐王在内不敢小觑孟尝君的重要原因。而孟尝君则以此为资本,不断招贤纳能。一日,有两个其貌不扬的人前来拜见孟尝君,期望能够被收为门客。孟尝君问他们有何专长,其中的一人答道自己会学鸡叫,可以以假乱真;而另一个人则说自己以前是盗贼,善于偷窃。一听二者的介绍,孟尝君的心凉了半截,心想自己要得到的是能够辅佐自己称雄天下的大人物,这种鸡鸣狗盗之徒又有什么用处呢,便心生拒意,而表面却没有流露出来。身旁的管家看到孟尝君的神色,自然知道主人的心思,便暗中向他使眼色,让他收下两人。无奈之下,孟尝君收下了两人,让左右以门客的待遇好好款待他们。两人走后,孟尝君便批评管家:这两个人没什么大用,留下他们不是耗费粮食吗?管家则坚持说:有用还是没用,公子以后便知道了,现在还是善待他们吧。后来,孟尝君得罪了秦王,要被杀头。眼看危在旦夕,其他的门客跑得跑,逃得逃,而这两个门客却留了下来。为了帮助主人脱身,其中的一个门客利用其盗窃技术,窃取了出城的印信;而另一个善于学鸡叫的门客则在天亮之前便模仿鸡叫,带动了城内的所有公鸡,于是孟尝君和手下在守城兵士以为天亮打开城门之际,趁着夜色在一片鸡鸣声中逃出了齐都。以上便是“鸡鸣狗盗”的故事。试想,如果不是管家的劝阻,孟尝君或许会以无用为由劝退那两位门客,而其所谓的有用的门客,在危亡之际却不能发挥一丝作用。所以,用无用之道,真是值得我们好好的体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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