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这世始终按照上一世的选择来走,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能给予十分的放心。
陆西延不懂萧重鸾的心思,还想再说话,沈幽问道:“殿下既这般信任华宁,那可准备给华宁留一条生路?”
“生路?”陆西延愈发奇怪,“殿下要杀华宁?”
沈幽看了眼萧重鸾,见他没有隐瞒的意思,便为陆西延解释道:“华宁入宫前,殿下将羲和琴赠与了华宁,那羲和琴里有一暗格,殿下在里面放了些东西。”
陆西延作了个“毒”的口型,沈幽颔首,陆西延早知萧重鸾因着母妃身死的缘故有杀父之心,也就不大惊讶,他皱眉思索良久,问了句:“不会太过明显?”
沈幽道:“那东西又不是一朝见效,要长年累月的接触才会起作用。”
“可是……”
“我自会在宫中作掩护,你不信我?”
陆西延自然不会怀疑沈幽。“我信你。”
沈幽转向萧重鸾:“殿下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萧重鸾道:“纵我有意留他性命,他亦是前朝后宫的眼中钉,活不长久。他是聪明之人,年节那天抱羲和琴奏曲,便已表明了他的决心。”
那日华宁奏了何曲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宫中纵有无数庆嘉帝赠他的珍贵古琴,出现在夜宴上的却是羲和琴。
华宁在对他说:我已服下毒药,即使会死去,我也会助你夺下帝位。
沈幽沉默一阵,问:“殿下风雪夜里救下华宁的初心,当真是为了今后将他做弃子?”
萧重鸾一愣,随即道:“自然……不是。”
“那……”
“他若想活下来,我不会为难他,”萧重鸾打断他的话,道,“一个人若是想要什么,须得他自己去争取,若他自己都放弃了,你我再为他着想,也不过是无用功。”
沈幽摇首,“殿下此言,未免太过薄情。”
萧重鸾一笑,不置可否。
“若是殿下能对华宁多一份怜悯,来日他纵成身死,亦能含笑九泉。”沈幽轻声道。
含笑九泉?
萧重鸾想起那日到钟宁宫时,华宁静静伏在船沿上的模样,美人面容温柔,唇角带笑,不像自尽,倒像是沉沉睡去,做了个美梦。
享了旁人十辈子也享不到的福分,又还了恩情,是无憾了吧。
“殿下?殿下?”
萧重鸾回了神,陆西延奇怪地看着他,说:“下雨了,殿下小心着凉,回屋里烤火吧。”
萧重鸾应了一声。
沈幽收捡酒器的动作停了停,他看了眼萧重鸾,心下无声地叹了口气。
时间匆匆翻过,到了和庆二十四年。上一世的和庆二十四年发生了件大事,险些要了萧重鸾的命。时日将近,往日总过得气定神闲的萧重鸾也逐渐心神不宁起来。
这一年,庆嘉帝遭人下蛊,一时追责到了萧重鸾身上,庆嘉帝一怒之下将萧重鸾流放至南境。幸得华宁不停求庆嘉帝重新盘查始末,才还了清白。
当时流放之路还没走完,萧重鸾已去了半条命,回来修养近半年,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从前的模样,萧重鸾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纠结恐惧多日,萧重鸾连觉都睡不安稳了。
陆西延偷偷给沈幽说了萧重鸾的情况,这日萧重鸾刚用完晚膳,就见沈幽自门外走了进来。
“今日怎么有空回来?”萧重鸾问。
沈幽乔装易容入宫,除却特殊情况会提前打招呼回皇子府,基本不会出现在萧重鸾面前。
沈幽盯了萧重鸾一阵,朝他一拱手,道:“西延说殿下今近喜怒无常、神色憔悴,我记挂着殿下,回来看看。”
萧重鸾好笑道:“喜怒无常?”
他还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
沈幽问:“殿下眼下泛黑,双目无神,确是精神不振之状,是不是遇见了什么烦心事?”
萧重鸾摆摆手,随口道:“不过是夜里有些睡不着,无妨。”
沈幽思索片刻,道:“我先前在仓库里放了盒凝神香,有助眠之效。”
萧重鸾饮茶的动作慢了些,他垂下眼睫,眼中光芒被隐去。
按时间来看,庆嘉帝已被下蛊,施害者也将栽赃之物藏进了萧重鸾的仓库边角处,若是沈幽到库里走上一趟,说不定便会发现那蛊器。
上一世的沈幽并未在这样的时间段回府,他这段时日的特殊举动引来了变动,那他就不能让事情继续偏移轨迹。
庆嘉帝近些年已有器重他的迹象,这一次的误会虽让萧重鸾受尽苦楚,可同样也推了庆嘉帝一把,让他立下了传位于他的诏书。
“不必,”萧重鸾放下茶杯,“近日天渐凉,老毛病又犯了罢了,多添几床褥子便是。你那凝神香金贵,留待日后,自有大用途。”
毕竟在他洗清冤屈回来后的那小半年里,凝神香还真帮了他大忙。
秋分那日,萧重鸾被判流放南境,即刻启程前往南境。
华宁当日便跪在了北宣殿外,长跪不起。
直至立冬,皇城才终于传出了圣旨,召回了尚在途中的萧重鸾,还他以清白。
萧重鸾一条命去了大半条,连入宫接旨的力气也无,陷在被褥里意识朦胧,庆嘉帝来了他都不知。
易容后的沈幽混在一堆太医里,给萧重鸾诊过脉,一同聚到了隔壁房间里讨论如何医治伤痕累累疾病缠身的萧重鸾。
陆西延守在廊下,见沈幽跟着别人出门去抓药,下意识地跟了一步,喊了声:“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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