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桉张了张口，心中满是苦涩，触及他冰冷的目光，最后只说了一句，“对不起。”
昔日的一幕幕回响在脑海中，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那些回忆如同有毒的荆棘藤曼般，稍作触碰，就已经无休止的蔓延开来，碾碎了苦涩，化作无尽疼痛流向了四肢百骸。
姜璟盯着这个凉亭，眸色晦暗幽沉，交织出隐隐破碎又故作平静的光影。
他的神情始终淡冷，可心中就是什么滋味，却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等了这么久，只有一句对不起。
他冷声开口：“抱歉，我没办法说一句没关系。”
明明只要她认错，他就会心软。可是她只是道歉，她依旧觉得她的那些话没有错。
他松开她的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了，那么决绝。
不加停留。
余桉孑然一身站在电影院外，静静看着他走远的影子，眸底映着冷寂。
都说情之一字，伤人伤己，她曾经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她却后知后觉的感觉到那种疼痛，是可以将人千刀万剐的剧痛。
……
夜晚，微凉。
“今晚怎么有空来我这了？”楚言薄凉的桃花眸微微上挑，他将一杯酒递给面前清冷矜贵的姜璟。
他倒是有些好奇。
姜璟沉默不语，没有理会他，接过他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
楚言撇了撇嘴，懒懒散散地坐在沙发上。他这几天无聊得紧，所以看到姜璟来他这里，就起了兴趣。
他盯着姜璟看了半晌，散漫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和余小桉吵架了吧？”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姜璟为什么会来这里。
姜璟身体一僵，微微垂眸，一言不发。
“既然吵架了，为什么不狠心一点？”楚言似笑非笑，“你都看了七遍手机了。”
在等余桉的信息。
“没有。”姜璟收回视线，给自己倒了几杯酒，他把玩着酒杯，冷漠至极的眸中无波无澜。
他这个模样，像极了无求无欲的天上仙，不染凡尘是非。
楚言挑了挑眉，也喝了一杯，反正他也闲来无事，“姜璟，说说你同余小桉为什么吵架？”
“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也很了解她，说不定可以帮你。”
姜璟听到楚言的这句话后，冷漠的眸子中依旧波澜不惊，他本是不想说的，可是楚言的后半句话太具有诱惑力。
再加上，他几杯酒喝下去，也有些微醉。
他默了默，微微抬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楚言。
“楚言，余桉从一开始心中就觉得我和她不会走到最后，迟早会分手。”他声音微哑。
楚言听着姜璟的讲诉，他神情慢慢变得严肃，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沉默了片刻，他才开口，“之前，余小桉的前几任男朋友也来我这问过这个问题。”
不论是宋景生，言澈，还是裴温陌，都觉得余桉这个对待爱情的态度不好，总是觉得可有可无。
而且，余桉只是享受爱情，并不愿意为了爱情去做些什么。
那是因为她不懂爱。而且，也不愿意去爱别人。
他看到眼前皱起眉头的姜璟，轻笑一声，“姜璟，余桉对你是真心的，也是喜欢的。”
至少，他就没有见过余桉为了其他人这么失态。
姜璟敛下心神，他沉声说道：“可是，余桉她依旧如故。”
“那是你给了她太多偏爱，也是你先爱上她。”楚言挑挑眉，桀骜不驯的眉眼中含笑，“余桉是有点娇纵任性。”
姜璟拿过桌上的一瓶酒，他冷冷清清地说：“她很好。”
他冷冷地看了一眼楚言。
楚言抽了抽嘴角，他算是知道了为什么余桉那么娇纵，有一半是姜璟宠出来的。不过他心中挺为自家好友高兴的。
“余桉的不婚主义观念，还有她那对爱情可有可无的态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当年的事……”
他神情突然变得凝重。
“不是你教她的？”姜璟反问道，眸光一冷。
楚言直接否认。
他神情凝重，半开玩笑半严肃，“你运气挺好，今晚来了我这。不然你估计不会知道当年的事。”
“现在对那些事一清二楚的，除了我，也就苏曼殊和姜凉之了。不过她们两个绝对不会告诉你。”
他说得很认真。
姜璟握住酒杯的修长如玉手指突然顿了顿，眼中泛起一丝波澜，当年的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让余桉厌恶婚姻。
他眼中带着几许探究，问道：“所以，你会告诉我？”
楚言点了点头，他目光落在姜璟身上，带着深意。
————
当年。
她十七岁。
正是青春时，风华正茂，意气风发。
可是那段时间，她其实心情一直都不好。
余桉自幼在山清水秀的邬镇长大，她是个爱闹爱笑的女孩。邬镇的巷子里，总是飘着淡淡的桂花香，还有孩子们的欢笑。
邬镇是个江南小镇，山清水秀。
姜凉之的家也在邬镇，她们两个自幼相识，一起玩得好。她们曾经坐在山头上，看着漫山遍野的芦苇，相谈甚欢。
小时候，姜凉之问她，“余桉，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她眉眼弯弯，带着笑意，“当然是一家团聚。奶奶很想爸爸妈妈回来，我也想。”
她的愿望很简单。
一家团聚……
她是从小就被奶奶带着，跟在奶奶身边，在这小小的邬镇上无忧无虑地过着。她的父母在外地打工，工作很忙，一年到头来也就只回一两次。
而且待的时间比较短。
她的弟弟余逸恒也是自幼在邬镇长大，他三岁时，还对父母十分抗拒，不肯亲昵。最亲的父母，他只觉得陌生。
她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不是跟弟弟一样。
她总是坐在山头，眺望着远方，思念着父母，也在想，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模样的？
和邬镇一样吗？
处处是山，处处是河流，还种着一大片桂花树。
她家的庭院里，种着杏树，那是奶奶刚嫁进余家时在院子里种下的，邬镇上的人奶奶都认识。
在她心里，奶奶知道的最多，可奶奶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模样的。
奶奶没有出过邬镇，她的一辈子，都在邬镇。生在邬镇，到老也在邬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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