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青至今依旧记得，在她跪在那位殿下身前时，那位殿下不辨喜怒的眼神，与他的父亲如出一辙。
......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都能推测出来。”
蒋青闭上了眼睛。
“我欠皇后殿下一个交代，也欠他一个交代......如果不是我，那整座原岚城的人根本就不用殉城，他也不至于变成如今这幅鬼样子。”
“我和他的相遇，一开始就是那位殿下布下的局。如果我早一点意识到这一点，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一步错，步步错。因此，为了平息怨气，我这个罪魁祸首只能作为祭品，镇压这些无处倾诉的冤魂。”
洛扶殷抬起头，凝视着那位女性的眼睛，陷入了沉默之中。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些，也没有资格去评判蒋青做得到底对不对。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即使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怕死又肮脏，也完全是个值得尊敬的人。
“说起来，你和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倒不是说长得像，而是给人的感觉很像。”
也许是长达三千年没见过活人，蒋青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仿佛和她方才故事里说的那个女将军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他也是你这样冷着一张脸，活像别人都欠了他八百万银钱似的。他也同你这样不会武，整一个瘦弱苍白的小白脸......”
女人的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根本听不清任何声音。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做到了我曾经做不到的事情，将这万千怨灵镇压在生灵祭坛下。”
“你说，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轮回。三千年前来了这么一个人给了我解脱，三千年后又来了个相似的人再来解决问题......”
蒋青絮絮叨叨地说着，像是要对着洛扶殷这么一个活人，把所有压在心底的话和盘托出似的。
洛扶殷安静地聆听着，不作任何回答。
直到天光破晓，女人的身影才渐渐地淡了起来。
她对着洛扶殷微微一笑，“不用顾及我，放开手去做吧。无论结果怎样，我还是要对你说一声谢谢。作为回报，我将我埋藏在生灵祭坛下的尸骨赠予你。一名宗师的骸骨，应该可以帮你不少忙。”
“我实在没有力气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你了。”
“我也很开心，可以见到那么优秀的后人，还愿意耐心地听着我这个早已入土的老年人讲一晚上的故事，我大概是没有遗憾了。”
......
女人的身影彻底在阳光下散去。
黑雾从四周蔓延开来，掩住了那一片明净的湖泊，连同洛扶殷的身影，一起埋葬在一片黑暗之中。
无边幽邃之下，也不知是谁的一声叹息，一道白光划破了黑暗，硬生生逼着所有的黑雾化作了一道人影——
那是一名容貌俊秀的青年，眼尾的红痕却为他增添了一分魔魅。
“大宗师。”
洛扶殷面无表情地吐露出了一句话，却惊得清风台的水镜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一名阵道院的老师忍不住咋舌：“我一直以为原岚城古战场不过有个奇怪的幻境而已，没想到构成那个幻境的竟然是大宗师本人。”
“不，难道你不应该好奇这少年做了什么，才把那名大宗师逼得现了身吗？”
“不过，这大宗师着实有点眼熟啊......咦，这不是三千年前原岚城的那位吗？可是他不是早就已经殉城了吗？”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起来。
这毕竟是个大宗师，不是什么小事，在座最强的人也就宗师级别，这怎么能和一位三千年前的大宗师比呢？
有理智的人已经打开了环佩，打算通知岳华书院的几位副院长。
副院长们大多都是大宗师级别的强者，要解决问题，也只能让同等级的人来。
“你要做什么？”
陵霄看着迫切想要离开的修刹陆，眼里是不赞同的神色。
“就凭你现在的实力，你去能做什么？救人么？我看送命还差不多。”
陵霄早已经看出修刹陆对那名少年的不一般，然而作为十几年的好友，他更不想眼睁睁看着修刹陆为了个不知道从了哪里来的少年去送死。
他的话音刚落，清风台的另一边顿时就爆发出一阵嘈杂的声音。
有一道红影，直接腾空而起，消失在了院子里。
修刹陆望着匆匆离开的楼朔月，暗下了眼神。
“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低低地呵斥了一声，紧跟着楼朔月的脚步，也一同消失在了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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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青已经死了，没有复活的可能。
蒋青原本是作为镇压怨气的存在，然而时间太久，她留下的力量也在渐渐消散，于是再也压不住那个人。
阿殷只是提前让蒋青现身，从见不到头的轮回里解脱。
放心好了，阿殷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PS：蒋青实在太苦了呜呜呜，冷面忠犬女将军她不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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