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卿,我确实没和我的高祖父相处过。我追上来也不是为了路家,整个路家上上下下千余口,你若杀了他们,你万年飞升时的万魂劫会是什么样子,你想过吗?”李偲道。
狐卿肃杀的气焰淡了些许,他没有看脚下的路家庄,而是静静地看着李偲,看得出李偲是真的关心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狐卿从这个干净隽秀的女娃娃身上看到了李岸的影子,他们长得一点都不像,可李家人似乎天生就喜欢横冲直撞,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万年飞升,你觉得我会在乎?”狐卿看着李偲。“他们早已知晓路家基业从何而来,不是吗?他们知道路远所建的庄子是踏着无数人的尸骨,靠杀害结义兄弟赚来的。一面说着幡然悔悟愿替祖辈赎罪,一面还在这里高枕无忧。我找不到原谅这种人的理由。”
李偲哑然,诡辩如他也找不出原谅路家人的理由。
“我只想毁了这庄子,若路家有人已另辟闲处潜心修炼,我绝不多做追究。”
“……”
“路远不在了,路真还活着,看,他知道我来了。”狐卿翘起嘴角,李偲忙转开视线。
廊下老者抬起头,经年旧友隔空相望,路真早已年迈苍苍,狐卿依旧风华无恙。
李偲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狐卿不是那种会坐下来和你讲讲道理,谈谈条件的人,除非能硬碰硬制服他,否则无论你说什么都别想影响他的决定,翩翩他身上的灵丹又是仙灵奔雷,那真是打又不过,说也不通。
“狐……”
“我没有想让天下苍生为他陪葬,也没有用万人之心为他重塑肉身,我还不够冷静吗?怎连仇都不许我报了!”狐卿轻叹。
狐卿身后云团涌动,雷声隐隐电光奔腾。李偲只觉得露在外面的皮肤阵阵刺痛,张凌下意识把李偲护在身后。
“前辈!”张凌并没什么要说,他出声就单纯是想打断狐卿的杀意,以免误伤李偲。
“你带她走吧。”这是狐卿只给李家人的温柔。
张凌单手揽住李偲的腰,把人拖走。
“你怎么不劝两句……”
“我是来陪你的,不是来劝架的。”
“可是……”
“如果有人害我再也见不到你,我一定比他还疯。”张凌道。
李偲有些犹豫着回头,却见云团遮天蔽月,落雷的场景犹如天神降罚,电光所至房屋破碎砖石飞溅,闪电不稀奇,谁又见过无数电光犹如银蛇狂舞,轻松荡平地面上的一切,场面已经不能用壮观来形容了。这就是万修难求的奔雷的力量。
可真正震撼李偲的是狐卿,他那可生百媚的眼眸中现在只有一种情绪——绝望。人之将死会不会惨叫,大厦将倾是否壮观,这些对一千多岁的狐卿来说毫无意义。震天动地的雷声不过只是狐卿的悲鸣,这是他能为李岸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至此,李偲也明白路远为什么宁死也不交出钟山的山巅土了,放狐卿出来,那不是路远一个人要死,整个路家都跑不掉,想到自己被路家一众女眷哭闹到想撞墙的场面,还是狐卿活得更自在些。
“现在算不算是事都了了?”张凌问李偲。
李偲点点头。
“你不高兴?”张凌摸摸她头顶。
“就算是高兴吧。狐卿怎么能毫无恻隐……”
“路家筹谋灭你满门,顺带手捎走阴阳狐全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想的。”若说张凌对李偲有什么不满的话,就只有这心软了。
“我承诺过,绝不以恶止恶,路远都死了,我还能怎样。对狐卿,怎么说他也算是李家人,我是要尽全力劝解,免得杀念过重影响他万年飞升,不是为路家。我追了这么远却一点用没有,自然要堵心的。”李偲叹气。
狐卿略带笑意的声音自身后而来,“小娃娃,冲你这句话,以后行走江湖,报我狐卿的名字。”
“啊?”哪句?
狐卿笑得眉眼弯弯,眨眼间没了踪迹。
“你承认他是李家人。”张凌笑道。
“他住与归府,可不就是李家人?”李偲不觉得这样说有什么不妥。
“哈哈,李家人这三个字,狐卿可不是这么理解的。”张凌牵着李偲落向最近的小镇。
李偲也反应过来,随即抿起嘴笑,觉得这狐卿不被揭到逆鳞的时候其实挺孩子气的。
“既然事情了了,那你应我的游遍美景吃遍巷,是不是可以兑现了?”张凌问。
“好。”李偲牵起张凌的手。“咱们在镇上休息一天,然后一路往北,边玩边给烛龙送内丹。”
“都听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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