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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下文学 >> 除灵者传说 >> 第1607章 出神兴儿

第1607章 出神兴儿 1/2

小龙女继续说道接下来我给你们说说且说赵姨娘因见宝钗送了贾环些东西,心中甚是喜欢,想道:“怨不得别人都说那宝丫头好,会做人,很大方。如今看起来,果然不错。他哥哥能带了多少东西来,他挨门儿送到,并不遗漏一处;也不『露』出谁薄谁厚,连我们这样没时运的他都想到了。若是那林丫头,他把我们娘儿们正眼也不瞧,那里还肯送我们东西。”一面想,一面把那些东西翻来覆去的摆弄,瞧看一回。忽然想到宝钗系王夫人的亲戚,为何不到王夫人跟前卖个好儿呢。自己便蝎蝎螫螫的拿着东西,走至王夫人房中,站在傍边,陪笑说道:“这是宝姑娘才刚给环哥儿的。难为宝姑娘这么年轻的人,想的这么周到,真是大户人家的姑娘,又展样,又大方,怎么叫人不敬服呢。怪不的老太太和太太成日家都夸他疼他。我也不敢自专就收起来,特拿来给太太瞧瞧,太太也喜欢喜欢。”王夫人听了,早知道来意了,又见他说的不伦不类,也不便不理他,说道:“你自管收了去,给环哥顽罢。”赵姨娘来时兴兴头头,谁知抹了一鼻子灰,满心生气,又不敢『露』出来,只得讪讪的出来了。到了自己房中,将东西丢在一边,嘴里咕咕哝哝自言自语道:“这个又算了个什么儿呢!”一面坐着,各自生了一回闷气。

却说莺儿带着老婆子们送东西回来,回覆了宝钗,将众人道谢的话并赏赐的银钱都回完了,那老婆子便出去了。莺儿走近前来一步,挨着宝钗悄悄的说道:“刚才我到琏二『奶』『奶』那边,看见二『奶』『奶』一脸的怒气。我送下东西出来时,悄悄的问小红,说刚才二『奶』『奶』从老太太屋里回来,不似往日欢天喜地的,叫了平儿去,唧唧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看那个光景,倒像有什么大事的是的。姑娘没听见那边老太太有什么事?”宝钗听了,也自己纳闷,想不出凤姐是为什么有气,便道:“各人家有各人的事,咱们那里管得。你去倒茶去罢。”莺儿于是出来自去倒茶不提。

且说宝玉送了黛玉回来,想着黛玉的孤苦,不免也替他伤感起来,因要将这话告诉袭人。进来时却只有麝月秋纹在房中,因问:“你袭人姐姐那里去了?”麝月道:“左不过在这几个院里,那里就丢了他。一时不见,就这样找。”宝玉笑着道:“不是怕丢了他。因我方才到林姑娘那边,见林姑娘又正伤心呢。问起来却是为宝姐姐送了他东西,他看见是他家乡的土物,不免对景伤情。我要告诉你袭人姐姐,叫他闲时过去劝劝。”正说着,晴雯进来了,因问宝玉道:“你回来了。你又要叫劝谁?”宝玉将方才的话说了一遍。晴雯道:“袭人姐姐才出去。听见他说要到琏二『奶』『奶』那边去,保不住还到林姑娘那里。”宝玉听了,便不言语。秋纹倒了茶来,宝玉漱了一口,递给小丫头子,心中着实不自在,就随便歪在床上。

却说袭人因宝玉出门,自己作了回活计,忽想起凤姐身上不好,这几日也没有过去看看;况闻贾琏出门,正好大家说说话儿。便告诉晴雯:“好生在屋里,别都出去了,叫宝玉回来抓不着人。”晴雯道:“嗳哟!这屋里单你一个人记挂着他,我们都是白闲着混饭吃的。”袭人笑着,也不答言,就走了。刚来到沁芳桥畔,那时正是夏末秋初,池中莲藕新残相间,红绿离披。袭人走着,沿堤看顽了一回。猛抬头看见那边葡萄架底下有人拿着掸子在那里掸什么呢。走到跟前,却是老祝妈。那老婆子见了袭人,便笑嘻嘻的迎上来,说道:“姑娘怎么今日得工夫出来逛逛?”袭人道:“可不是。我要到琏二『奶』『奶』家瞧瞧去。你在这里做什么呢?”那婆子道:“我在这里赶蜜蜂儿。今年三伏里雨水少,这果子树上都有虫子,把果子吃的疤冷流星的,掉了好些下来。姑娘还不知道呢。这马蜂最可恶的,一嘟噜上只咬破三两个儿,那破的水滴到好的上头,连这一嘟噜都是要烂的。姑娘你瞧,咱们说话的空儿没赶,就落上许多了。”袭人道:“你就是不住手的赶,也赶不了许多。你倒是告诉买办,叫他多多做些小冷布口袋儿,一嘟噜套上一个,又透风,又不糟蹋。”婆子笑道:“倒是姑娘说的是。我今年才管上,那里知道这个巧法儿呢。”因又笑着说道:“今年果子虽糟蹋了些,味儿倒好,不信摘一个姑娘尝尝。”袭人正『色』道:“这那里使得。不但没熟吃不得,就是熟了,上头还没有供鲜,咱们倒先吃了。你是府里使老了的,难道连这个规矩都不懂了!”老祝忙笑道:“姑娘说得是。我见姑娘很喜欢,我才敢这么说,可就把规矩错了。我可是老糊涂了。”袭人道:“这也没有什么,只是你们有年纪的老『奶』『奶』们别先领着头儿这么着就好了。”说着,遂一迳出了园门,来到凤姐这边。一到院里,只听凤姐说道:“天理良心,我在这屋里熬的越发成了贼了。”袭人听见这话,知道有原故了,又不好回来,又不好进去,遂把脚步放重些,隔着窗子问道:“平姐姐在家里呢么?”平儿忙答应着迎出来。袭人便问:“二『奶』『奶』也在家里呢么?身上可大安了?”说着已走进来。凤姐装着在床上歪着呢,见袭人进来,也笑着站起来,说:“好些了。叫你惦着。怎么这几日不过我们这边坐坐?”袭人道:“『奶』『奶』身上欠安,本该天天过来请安才是。但只怕『奶』『奶』身上不爽快,倒要静静儿的歇歇儿。我们来了,倒吵的『奶』『奶』烦。”凤姐笑道:“烦是没的话。倒是宝兄弟屋里虽然人多,也就靠着你一个照看他,也实在的离不开。我常听见平儿告诉我,说你背地里还惦着我,常常问我,这就是你尽心了。”一面说着,叫平儿挪了张杌子放在床傍边,让袭人坐下。丰儿端进茶来。袭人欠身道:“妹妹坐着罢。”一面说闲话儿,只见一个小丫头子在外间屋里悄悄的和平儿说:“旺儿来了,在二门上伺候着呢。”又听见平儿也悄悄的道:“知道了。叫他先去,回来再来,别在门口儿站着。”袭人知他们有事,又说了两句话,便起身要走。凤姐道:“闲来坐坐,说说话儿,我倒开心。”因命平儿:“送送你妹妹。”平儿答应着送出来。只见两三个小丫头子,都在那里屏声息气齐齐的伺候着。袭人不知何事,便自去了。却说平儿送出袭人,进来回道:“旺儿才来了,因袭人在这里,我叫他先到外头等等儿。这会子还是立刻叫他呢,还是等着?请『奶』『奶』的示下。”凤姐道:“叫他来。”平儿忙叫小丫头去传旺儿进来。这里凤姐又问平儿:“你到底是怎么听见说的?”平儿道:“就是头里那小丫头子的话。他说他在二门里头听见外头两个小厮说:‘这个新二『奶』『奶』比咱们旧二『奶』『奶』还俊呢,脾气儿也好。’不知是旺儿是谁,吆喝了两个一顿,说:‘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还不快悄悄儿的呢。叫里头知道了,把你的舌头还割了呢’”。平儿正说着,只见一个小丫头进来回说:“旺儿在外头伺候着呢。”凤姐听了,冷笑了一声,说:“叫他进来。”那小丫头出来说:“『奶』『奶』叫呢。”旺儿连忙答应着进来。旺儿请了安,在外间门口垂手侍立。凤姐儿道:“你过来,我问你话。”旺儿才走到里间门傍站着。凤姐儿道:“你二爷在外头弄了人,你知道不知道?”旺儿又打着千儿回道:“奴才天天在二门上听差事,如何能知道二爷外头的事呢。”凤姐冷笑道:“你自然不知道。你要知道,你怎么拦人呢!”旺儿见这话,知道刚才的话已经走了风了,料着瞒不过,便又跪回道:“奴才实在不知。就是头里兴儿和喜儿两个人在那里混说,奴才吆喝了他们两句。内中深情底里奴才不知道,不敢妄回。求『奶』『奶』问兴儿,他是长跟二爷出门的。”凤姐儿听了,下死劲啐了一口,骂道:“你们这一起没良心的混帐忘八崽子,都是一条藤儿。打量我不知道呢。先去给我把兴儿那个忘八崽子叫了来,你也不许走。问明白了他,回来再问你。好,好,好,这才是我使出来的好人呢!”那旺儿只得连声答应几个“是”,磕了个头,爬起来出去,去叫兴儿。却说兴儿正在帐房儿里和小厮们顽呢,听见说二『奶』『奶』叫,先吓了一跳,却也想不到是这件事发作了,连忙跟着旺儿进来。旺儿先进去回说:“兴儿来了。”凤姐儿厉声道:“叫他。”那兴儿听见这个声音儿,早已没了主意了,只得乍着胆子进来。凤姐儿一见,便说:“好小子啊!你和你爷办的好事啊!你只实说罢。”兴儿一闻此言,又看见凤姐儿气『色』及两边丫头们的光景,早吓软了,不觉跪下,只是磕头。凤姐儿道:“论起这事来,我也听见说不与你相干。但只你不早来回我知道,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要实说了,我还饶你。再有一句虚言,你先『摸』『摸』你腔子上几个脑袋瓜子。”兴儿战兢兢的朝上磕头道:“『奶』『奶』问的是什么事,奴才同爷办坏了?”凤姐听了,一腔火都发作起来,喝命:“打嘴巴。”旺儿过来才要打时,凤姐儿骂道:“什么糊涂忘八崽子!叫他自己打,用你打吗!一会子你再各人打你那嘴巴子还不迟呢。”那兴儿真个自己左右开弓,打了自己十几个嘴巴。凤姐儿喝声“站住”,问道:“你二爷外头娶了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事,你大概不知道啊。”兴儿见说出这件事来,越发着了慌,连忙把帽子抓下来,在砖地上咕咚咕咚碰的头山响,口里说道:“只求『奶』『奶』超生!奴才再不敢撒一个字儿的谎。”凤姐道:“快说。”兴儿直蹶蹶的跪起来回道:“这事头里奴才也不知道。就是这一天,东府里大老爷送了殡,俞禄往珍大爷庙里去领银子,二爷同着蓉哥儿到了东府里,道儿上爷儿两个说起珍大『奶』『奶』那边的二位姨『奶』『奶』来。二爷夸他好,蓉哥儿哄着二爷,说把二姨『奶』『奶』说给二爷。”凤姐听到这里,使劲啐道:“呸!没脸的忘八蛋!他是你那一门子的姨『奶』『奶』!”兴儿忙又磕头说:“奴才该死!”往上瞅着,不敢言语。凤姐儿道:“完了吗?怎么不说了?”兴儿方才又回道:“『奶』『奶』恕奴才,奴才才敢回。”凤姐啐道:“放你妈的屁!这还什么恕不恕了。你好生给我往下说,好多着呢。”兴儿又回道:“二爷听见这个话就喜欢了。后来奴才也不知道怎么就弄真了。”凤姐微微冷笑道:“这个自然么!你可那里知道呢!你知道的只怕都烦了呢。——是了,说底下的罢。”兴儿回道:“后来就是蓉哥儿给二爷找了房子——”凤姐忙问道:“如今房子在那里?”兴儿道:“就在府后头。”凤姐儿道:“哦!”回头瞅着平儿道:“咱们都是死人哪!你听听!”平儿也不敢作声。兴儿又回道:“珍大爷那边给了张家不知多少银子,那张家就不问了。”凤姐道:“这里头怎么又拉扯上什么张家李家咧呢?”兴儿回道:“『奶』『奶』不知道。这二『奶』『奶』——”刚说到这里,又自己打了个嘴巴,把凤姐儿倒呕笑了,两边的丫头也都抿嘴儿笑。兴儿想了想,说道:“那珍大『奶』『奶』的妹子——”凤姐儿接着道:“怎么样?快说呀!”兴儿道:“那珍大『奶』『奶』的妹子原来从小儿有人家的,姓张,叫什么张华,如今穷的待好讨饭。珍大爷许了他银子,他就退了亲了。”凤姐儿听到这里,点了点头儿,回头便望丫头们说道:“你们都听见了!小忘八崽子,头里他还说他不知道呢。”兴儿又回道:“后来二爷才叫人裱糊了房子,娶过来了。”凤姐道:“打那里娶过来的?”兴儿回道:“就在他老娘家抬过来的。”凤姐道:“好罢咧!”又问:“没人送亲么?”兴儿道:“就是蓉哥儿,还有几个丫头老婆子们,没别人。”凤姐道:“你大『奶』『奶』没来吗?”兴儿道:“过了两天,大『奶』『奶』才拿了些东西来瞧的。”凤姐儿笑了一笑,回头向平儿道:“怪道那两天二爷称赞大『奶』『奶』不离嘴呢。”掉过脸来又问兴儿:“谁伏侍呢?自然是你了。”兴儿赶着碰头,不言语。凤姐又问:“前头那些日子说给那府里办事,想来办的就是这个了。”兴儿回道:“也有办事的时候,也有往新房子里去的时候。”凤姐又问道:“谁和他住着呢?”兴儿道:“他母亲和他妹子。昨儿他妹子各人抹了脖子了。”凤姐道:“这又为什么?”兴儿随将柳湘莲的事说了一遍。凤姐道:“这个人还算造化高,省了当那出名儿的忘八。”因又问道:“没了别的事了么?”兴儿道:“别的事奴才不知道。奴才刚才说的,字字是实话。一字虚假,『奶』『奶』问出来,只管打死奴才,奴才也无怨的。”凤姐低了一回头,便又指着兴儿说道:“你这个猴儿崽子就该打死!这有什么瞒着我的!你想着瞒了我,就在你那糊涂爷跟前讨了好儿了,你新『奶』『奶』好疼你。我不看你刚才还有点怕惧儿,不敢撒谎,我把你的腿不给你砸折了呢。”说着,喝声“起去!”兴儿磕了个头,才爬起来退到外间门口,不敢就走。凤姐道:“过来,我还有话呢。”兴儿赶忙垂手敬听。凤姐道:“你忙什么!新『奶』『奶』等着赏你什么呢!”兴儿也不敢抬头。凤姐道:“你从今日不许过去。我什么时候叫你,你什么时候到。迟一步儿,你试试!——出去罢。”兴儿忙答应几个“是”,退出门来。凤姐又叫道:“兴儿!”兴儿赶忙答应回来。凤姐道:“快出去告诉你二爷去,是不是啊?”兴儿回道:“奴才不敢。”凤姐道:“你出去提一个字儿,堤防你的皮。”兴儿连忙答应着才出去了。凤姐又叫:“旺儿呢?”旺儿连忙答应着过来。凤姐把眼直瞪瞪的瞅了两三句话的工夫,才说道:“好旺儿,很好!去罢。外头有人提一个字儿,全在你身上。”旺儿答应着,也出去了。凤姐便叫“倒茶”,小丫头子们会意,都出去了。这里凤姐才和平儿说:“你都听见了?这才好呢!”平儿也不敢答言,只好陪笑儿。凤姐越想越气,歪在枕上,只是出神。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便叫平儿来。平儿连忙答应过来。凤姐道:“我想这件事竟该这么着才好。也不必等你二爷回来再商量了。”未知凤姐如何办理,话说贾琏起身去后,偏值平安节度巡边在外,约一个月方回,贾琏未得确信,只得住在下处等候。及至回来相见,将事办妥,回程已是将两个月的限了。谁知凤姐心下早已算定,只待贾琏前脚走了,回来便传各『色』匠役,收拾东厢房三间,照依自己正室一样装饰陈设。至十四日,便回明贾母王夫人,说十五一早要到姑子庙进香去。只带了平儿、丰儿、周瑞媳『妇』、旺儿媳『妇』四人,未曾上车,便将原故告诉了众人。又吩咐众男人,素衣素盖,一迳前来。兴儿引路,一直到了二姐门前叩门。鲍二家的开了。兴儿笑说:“快回二『奶』『奶』去,大『奶』『奶』来了。”鲍二家的听了这句,顶梁骨走了真魂,忙飞进报与尤二姐。尤二姐虽也一惊,但已来了,只得以礼相见,于是忙整衣来迎了出来。至门前,凤姐方下车进来。尤二姐一看,只见头上皆是素白银器,身上月白缎袄,青缎披风,白绫素裙。眉弯柳叶,高吊两梢;目横丹凤,神凝三角。俏丽若三春之桃,清洁若九秋之菊。周瑞旺儿二女人搀入院来。尤二姐陪笑,忙迎上来万福,张口便叫“姐姐下降,不曾远接,望恕仓促之罪。”说着,便福了下来。凤姐忙陪笑还礼不迭。二人携手同入室中。凤姐上座,尤二姐命丫鬟拿褥子来便行礼,说:“奴家年轻,一从到了这里之事,皆系家母和家姐商议主张。今日有幸相会,若姐姐不弃奴家寒微,凡事求姐姐的指示教训。奴亦倾心吐胆,只伏侍姐姐。”说着,便行下礼去。凤姐忙下座以礼相还,口内忙说:“皆因我也年轻,向来总是『妇』人的见识,一味的只劝二爷保重,别在外边眠花宿柳,恐怕叫太爷太太担心,这都是你我的痴心。谁知二爷倒错会了我的意,若是外头包占人家姐妹,瞒着家里也罢了;如今娶了妹妹作二房,这样正经大事也是人家大礼,却不曾和我说。我也劝过二爷早办这件事,果然生个一男半女,连我后来都有靠。不想二爷反以我为那等妒忌不堪的人,私自办了,真真叫我有冤没处诉。我的这个心惟有天地可表。头十天头里我就风闻着知道了,只怕二爷又错想了,遂不敢先说;目今可巧二爷走了,所以我亲自过来拜见,还求妹妹体谅我的苦心,起动大驾,挪到家中,你我姐妹同居同处,彼此合心合意,谏劝二爷慎重世务,保养身子,这才是大礼呢。要是妹妹在外头,我在里头,妹妹白想想,我心里怎么过的去呢!再者,叫外人听着,不但我的名声不好听,就是妹妹的名儿也不雅;况且二爷的名声更是要紧的,倒是谈论咱们姐儿们还是小事。至于那起下人小人之言,未免见我素昔持家太严,背地加减些话也是常情。妹妹想,自古说的,‘当家人恶水缸’,我要真有不容人的地方儿,上头三层公婆,当中有好几位姐姐妹妹妯娌们,怎么容的我到今儿。就是今儿二爷私娶妹妹在外头住着,我自然不愿意见妹妹,我如何还肯来呢!拿着我们平儿说起,我还劝着二爷收他呢。这都是天地神佛不忍我叫这些小人们糟蹋,所以才叫我知道了。我如今来求妹妹进去,和我一样儿,住的、使的、穿的、带的,你我总是一样儿。妹妹这样伶透人,若肯真心帮我,我也得个膀臂。不但那起小人堵了他们的嘴,就是二爷回来一见,他也从今后悔我并不是那种吃醋调歪的人,你我三人更加和气。所以妹妹还是我的大恩人呢。要是妹妹不和我去,我也愿意搬出来陪着妹妹住,只求妹妹在二爷跟前替我好言方便方便,留我个站脚的地方儿,就叫我伏侍妹妹梳头洗脸我也是愿意的。”说着,便呜呜咽咽哭将起来。尤二姐见了这般,也不免滴下泪来。二人对见了礼,分序坐下。平儿忙也上来要见礼。尤二姐见他打扮不凡,举止品貌不俗,料定是平儿,连忙亲身搀住,只叫“妹子快休如此,你我是一样的人。”凤姐忙也起身笑说:“折死他了!妹子只管受礼。他原是咱们的丫头,以后快别如此。”说着,又命周家的从包袱里取出四疋上『色』尺头,四对金珠簪环,为拜礼。尤二姐忙拜受了。二人吃茶,对诉已往之事。凤姐口内全是自怨自错,“怨不得别人。如今只求妹妹疼我”等语。尤二姐见了这般,便认他作极好的人:小人不遂心,诽谤主子,亦是常理。故倾心吐胆,叙了一回,竟把凤姐认为知己。又见周瑞等媳『妇』在傍边称扬凤姐素日许多善政,只是吃亏心太痴了,惹人怨;又说:“已经预备了房屋,『奶』『奶』进去,一看便知。”尤氏心中早已要进去同住方好,今又见如此,岂有不允之理,便说:“原该跟了姐姐去,只是这里怎样?”凤姐道:“这有何难,妹妹的箱笼细软,只管着小厮搬了进去。这些粗笨货,要他无用,还叫人看着。妹妹说谁妥当,就叫谁在这里。”尤二姐忙说:“今日既遇见姐姐,这一进去,凡事只凭姐姐料理。我也来的日子浅,也不曾当过家,世事不明白,如何敢作主。这几件箱笼拿进去罢。我也没有什么东西,那也不过是二爷的。”凤姐听了,便命周瑞家的记清,好生看管着,抬到东厢房去。于是催着尤二姐穿带了,二人携手上车,同坐一处,又悄悄的告诉他:“我们家的规矩大。这事老太太一概不知;倘或知道二爷孝中娶你,管把他打死了。如今且别见老太太太太去。我们有一个花园子极大,姊妹们住着,容易没人去的。你这一去且在园里住两天,等我设个法子回明白了,那时再见方妥。”尤二姐道:“任凭姐姐裁处。”那些跟车的小厮们皆是预先说明的,如今不去大门,只奔后门而来。下了车,赶散众人,凤姐便带尤氏进了大观园的后门,来到李纨处相见了。彼时大观园中,十停人已有九停人知道了。今忽见凤姐带了进来,引动多人来看问。尤二姐一一见过。众人见他标致和悦,无不称扬。凤姐一一的吩咐了众人,都不许在外走了风声,“若老太太太太知道,我先叫你们死。”园中婆子丫鬟都素惧凤姐的,又系贾琏国教家孝中所行之事,知道关系非常,都不管这事。凤姐悄悄的求李纨收养几日,“等回明了,我们自然过去的。”李纨见凤姐那边已收拾房屋,况在服中,不好倡扬,自是正理,只得收下权住。凤姐又变法将他的丫头一概退出,又将自己的一个丫头送他使唤。暗暗吩咐园中媳『妇』们:“好生照看着他。若有走失逃亡,一概和你们算帐。”自己又去暗中行事。合家之人都暗暗的纳罕,说:“看他如何这等贤惠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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