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延又问于波：“老于，你怎么看？”
于波：“通过这两个人的供述，再加上老王的介绍，我认为现在可以下结论了，当年打死陆雪的就是林夕，至于后来他为什么会投身革命，其中的思想斗争也只有他自己清楚。我做出这个判断主要是基于以下几个原因：一，就是去年八月份的事件，因为刘锋供出了他和陆雪当年的事情，所以他受到了毛人凤的怀疑，而之后他能摆脱毛人凤的怀疑，那肯定是有一个能让毛人凤信服的理由，而这个理由就是他亲手打死了陆雪；二，就是方利和徐二虎并不是向我们自首的，而是被我们抓到的，换句话说，他们是被毛人凤给出卖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受到毛人凤的指使，那他们所供述的内容就不是毛人凤设计授意的；三，既然他们没有受到毛人凤的指使，那他们事先就不会有串供，所以他们所供述的内容就是事实真相。”
苏楠：“这毕竟是他们的一面之辞，我还是想听听林新生自己怎么说。”
于波：“你认为他会跟我们说实话吗？”
向延：“我同意老于的观点，这件事基本上可以定论了，当然，在上报上级之前，我们肯定还是要先找他谈话的。”苏楠无奈地点下头，向延又道：“既然我们已经统一了观点，那这个案子就先告一段落，我们开始审理下一个案子。晚饭前，我查了一下资料，李公是在1946年07月11日于昆明遇害的，闻公是在四天之后的1946年07月15日也于昆明遇害的，林夕是于1946年05月担任行动处第二科科长的，朱孝忠的暗杀组是在1946年的06月成立的，07月在组里的只有朱孝忠和丁富贵两个人，其他三人都是后进来的。在自首材料里，只有朱孝忠提到了昆明暗杀事件，但丁富贵并没有提及，所以我认为我们的审问重点就是朱孝忠和丁富贵这两个人。”
三个人都没有疑异，向延让两名公安战士先把朱孝忠带进审讯室。
一进来，朱孝忠便嚷道：“我是主动前来自首的，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
向延：“我们怀疑你是假自首，你向我们投诚另有目的。”
朱孝忠：“我当然是有目的了。”
向延：“说！什么目的？！”
朱孝忠：“争取宽大处理呗。”
向延：“坐下说！”
朱孝忠坐下，然后道：“我是杀过不少人，可真的没伤害过你们共产党人，你们想啊，保密局对待国统区里的共党是只抓不杀的，而抓共党又是一科和行动队的事儿，不归我管。所以我寻思着，我犯的罪还没有齐伟大，既然他都能既往不疚，那我就更应该没事儿了，所以这才带领几个手下前来自首，那怎么我和齐伟的待遇就差这么多呢？”
向延：“咱们就别绕圈子了，我问你，林夕在哪儿？！”
“林夕？”朱孝忠愣了一下，但这家伙反应很快，急忙摇头，“我不知道，我以前是归他管的，但现在我不在他那条线上。”
向延：“那你在哪条线上？”
朱孝忠：“我的上司代号叫野狼，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见过我的联络员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上边交给我的任务就是长期休眠，需要我的时候自会派联络员来唤醒我。”
向延：“那又是谁指使你来自首的？”
朱孝忠：“没人指使我，真是我自己想来自首的。”
向延：“既然你不肯说实话，那我替我说，你上司的代号不叫野狼，而是叫猎犬，据我们所掌握的情况，猎犬就是林夕，你敢说你不知道你的上司是谁？”说着，用力一拍桌子，厉声喝道：“说！林夕现在在哪？！”
向延这一诈，朱孝忠还真有点发懵，他真想说：‘他不是已经投靠你们了吗？’但他也是一个老特务，经验还算丰富，话到嘴边就是没说出去，只道：“我的上司代号真的叫野狼，我真不知道林夕在哪。”
向延拿起朱孝忠的自首材料看了一会儿，然后问：“昆明暗杀事件是怎么回事儿？”
朱孝忠：“保密局是1946年06月从重庆迁回南京的，刚回南京，林夕就着手组建特种任务执行小组，当时我就是组长。刚组建没多久，也就是07月初，他接到了一个任务，就是去昆明暗杀李公朴，而且是既要杀了李公朴，还要嫁祸给共产党，所以那是一次秘密行动，林夕只带了我和一个叫张胜的乘飞机秘密赶到昆明。到了昆明以后，林夕收买了两个当地的杀手，先暗杀了李公朴，然后于几天之后又指使那两个人暗杀了闻一多。”
向延：“那两个杀手叫什么名？”
朱孝忠：“不知道，整个事件都是林夕一个人策划秘密进行的，我只是随行没有直接参与。”
向延左右看看另外三人，三人都没有出声，向延又问朱孝忠：“你说的都是实话？”
朱孝忠：“保证都是实话。”
向延点头，犹豫了一下，对朱孝忠道：“我实话告诉你，林夕是我们的人，他一直都在为共产党工作，我不相信他会暗杀李闻二公，所以我们怀疑你是假自首，是专门来陷害他的。我现在要跟你说的是，你必须要为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如果你现在坦白交待，我们还可以酌情考虑算你真自首，如果将来被我们查实，你现在说的都是谎话，你是在陷害林夕，后果将会非常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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