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一旦到了秋冬时节，从西北草原刮来的北风十分强劲，带来漫天的飞沙，将整片天空染成昏黄。
朱由校有些等不及，总不能白白浪费几个月时间，等待北风刮来吧！
自从有了学习系统，能够学到无数改变大明的知识后，他对时间的敏感程度，远远超过做事慢悠悠的明人。
大明开国两百多年来，不管是京师还是别的城市，几乎都没有大的变化，像是凝固在时光里的标本那样。
两百年前有个草帽胡同，现在草帽胡同依然还在，如果没有强大外力，它仿佛不会有任何变动。
“来人，去将御马监李永贞找来。”
朱由校下令。
两刻钟后，李永贞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的过来，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
“李大伴之前在做什么？”
朱由校看着狼狈不堪的李永贞，好奇的问了一句。
“奴婢遵照皇上的旨意，每天操练御马监的兵卒。这些家伙习惯偷奸耍滑，没有奴婢的监督定然放了羊。”
“嗯，操练很重要，但肉食也要跟上，每日务必让兵卒吃上一个鸡腿那么多的肉。”
朱由校记得这是自己吩咐过的事情，见到李永贞如此上心，满意的点了点头。
虽然有了半自动甲胄，让明人兵卒的单人战斗力，拉平甚至超越后金的白甲巴牙喇，但兵还要继续练下去，训练他们的遵守命令的能力。
“调集五千御马监兵卒，朕要去津门。”
朱由校命令道。
李永贞面露难色，一时不敢答应下来。
皇帝出宫可是件大事，内阁向来不准许，宫中的太监们也不希望皇帝到宫外去，到时一个银子买一个鸡蛋的事情，怎么还做得下去？
西苑还好，虽然不在紫禁城内，但与城外隔着一道宫墙，算是在宫城之内。
皇帝离开西苑前往津门，简直是件惊动朝野的非常严重的事情。
“怎么，朕要出宫还要得到你这个奴才的允许！”
朱由校冷哼一声，脸色阴沉，目光如刀，落在李永贞身上。
“奴婢遵旨。”
李永贞顿时感到肩膀上多了股沉重如山的压力，腰杆弯了下去，矮了一大截。
他见到皇帝即将将怒火倾泻到自己头上，立即答应下来。
李永贞心里暗想：管它什么朝野物议不物议的，文臣们弹劾根本伤不了自己毫毛，惹得陛下发怒，自己项上人头不保。
朱由校目光幽深，微微颔首，吩咐：“不要惊动内阁朝臣们。”
御马监的最高统领是大太监，但士卒和军官们并不是太监，所以他们驻扎在宫城北边校场，并不在西苑内。
朱由校御驾抵达校场，明黄的伞盖打起，十二面龙旗迎风招展。
万余人纷纷下跪，垂头注视地面，口中高呼：“拜见陛下。”
“卿等辛苦了，都起来吧。”
朱由校见到皮肤晒得偏黑的兵卒将官们，满意的点了点头，宣布道，“诸位训练刻苦，每人赏二两银子。”
“谢过陛下恩典。”
士卒们欢呼雀跃，一个个兴奋的脸皮发红。
御马监的待遇，远远超过大明各地卫所形同奴隶的军户，不但包吃包住，每月还有一两银子可拿。
战时还有开拔银子，战斗缴获等等，又因御马监在皇帝眼皮底下，将官们不怎么敢吃空饷，待遇基本没怎么受到克扣。
听到有赏银，兵卒们全都很高兴，看向明黄御驾的眼神，充满了敬意。
朱由校没有下车，等了没多久，在五千御马监的拥簇之下，朝着城东浩浩荡荡开去。
消息传到内阁，顾秉谦、周如磐等大学士，俱都惊骇不已，有人的手上的毛笔掉在地上。
“该死，哪个太监敢唆使陛下离宫，该杀！”
“难道大明又出了个武宗那样的喜欢嬉闹的皇帝？”
“作为一国之主，皇上怎能离开紫禁城。首辅，您就应该多劝劝陛下才是。”
啪！
顾秉谦右掌重重拍在桌上，暴喝一声：“闭嘴！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自从皇帝落水之后，性子有了极大的变化，杀伐成性，颇有太祖、成祖的气质。
连根深蒂固传承了两百年的勋贵都说杀就杀，一日处斩数百人，菜市口血流成河，顾秉谦顿时知道，自己决不能用以前的目光来看待皇帝。
况且皇帝也很配合内阁，除了兵事，一般的奏章递上去几乎没有被批驳的，基本全都被通过。
不像以前，奏章经常被司礼监那群可恶的太监找理由批驳，内阁权利受到巨大掣肘。
顾秉谦作为内阁首辅在这段时间，没有司礼监的扯腿，权利大的和丞相差不多，真正体会到一人之下的滋味，又如何会冒着惹怒朱由校的风险去大力劝诫。
“内阁派人去询问陛下，劝说他回宫就是，不要扯到别的地方去！”
顾秉谦快刀斩乱麻，做出了决断。
其他大学士，纵然有不同意见，却无法改变顾秉谦这个首辅的决定。
大家眼睛并没有瞎，自然见到顾秉谦这段时间来，权威大增，做着实际上宰相的工作，眼热的不得了。
张居正鼎盛时期，也不过如此吧！
……
朱由校听完陈翰林转告的内阁请求自己回宫，不置可否，笑着说：“陈卿可愿意随朕去津门？”
年过三十陈聚，多次赴考后，终于成了进士，还是上一届科举的榜眼，不再年轻。
大明多得是十几岁，二十出头的进士，相比那些潜力无限的年轻人，陈聚官途稍显黯淡。
陈聚在翰林院里待了两年，即将进入六部都察院里观政，也就是实习，正式学习如何做官。
听到朱由校的邀请后，陈聚犹豫片刻，答应下来：“微臣遵旨。”
即使开始观政，陈聚也不过是个从六品的小官，一旦得到皇帝的重视，很大概率飞黄腾达。
出了京师，官道两边就是平坦的农田，地里的麦苗蔫蔫的，土地也有些龟裂。
“看来今年顺天府的收成不会太好。”
朱由校脸色一沉，神色不快。
“陛下，今年雨水偏少，收成较丰年会减少两成的粮食。”
陈聚躬身答道。
可恶！
朱由校知道，接下来一年比一年难熬，北方雨水总是不足，旱灾蝗灾连连。
三日后，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津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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