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李方走在前面，黑牛跟在后面。
目的地，正是黑牛口中的密室。
说是密室，倒不如说，是一个堆砌着杂物的地下室。
后厨厨房里，入目所见的一排大锅灶台，灶台早已经被柴火熏黑了。
灶台正前方，堆满了引火的松毛和柏树树枝，以及一些被划开的柴火。
李方和黑牛两人进屋后，李方看了一眼黑牛，黑牛微微颔首。随后，李方把那扇已经许久没有动的木门搬了过来。
陈旧的木门发出了阵阵的声响，好半天，李方才把门关了上。
等门关上，土匪头子黑牛很自觉的退后，站到离李方十步远的地方。
李方笑了笑，其实觉得没必要，他敢冒着被军统、中统监视，甚至被逮住枪毙的风险来找自己，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那摆在盘子里的鸭子？
要是再没军火，都不用国民党政府军和当地保安团去剿匪了，大家分行李散伙得了。
这种情况下，别说黑牛会害自己，就算把脑袋送上去，他也不敢或者没足够的勇气来开枪。
人哪，为了生存，总是什么的苦都能吃，尊严？有个屁用。
拨开摆在面前的杂物，一个长方形的口子呈现在眼前，上面用很窄的木板封住了。
李方一块一块的拿开木板，一个黑乎乎的入口就露出来了。
“老头子，走吧？！”李方点燃了一盏马灯，当先而行。
黑牛也不犹豫，李方下去安好等后，在地窖门口观望了一下，也踩着梯子下去了。
地下室的面积不大，能容纳两三张桌子的样子，正中，是一张小木桌和几个板凳。
虽然小，但是收拾得井井有条，和上面有很大的区别。
桌子凳子上也没有灰，看得出来，李方应该经常下来，也常常在打扫。
“大当家的，坐吧。”李方指着凳子说道。
黑牛摆摆手，粗犷的嗓子咳了一声，开口道：
“李兄弟，咱是个没文化的粗人，莽夫，话！咱老黑也就直说！”
李方点头应下。
“直说就好，都坐到这个桌上了，一切都可以谈。”
听李方这么说，黑牛大笑了两声。
掏出旱烟袋子卷了烟点起巴拉巴拉的抽了两口，说道：
“李兄弟果然爽朗，那咱问李兄弟一个问题。”
“说。”
“你们这，谁是掌舵的。”
李方一头雾水，自己都跟他坐到这了，还看不出来谁是掌舵的？
“大当家的意思？”
“我的意思你明白，我不管你是国字辈的还是红字辈的，这批货到手之后，你！李兄弟，有没有做主的权力！”
狗日的，果然狡猾。李方暗骂两声。
自己在这酒楼里的位置自然是说一不二，但是这家伙怕东西到手了，上面得到消息会重新派人来处置这批货的归属，到时候，黑牛自己能拿到多少。
不得看别人的脸色了么？
顿了顿，李方淡淡道：
“我在这说一不二，东西到手了，咱俩说了算，管他天王老子，咱两兄弟也不见得怕了他们！”
“果然爽快！”黑牛脸上露出笑容。
说完，黑牛伸出手，比划了一个手势。
“我要七。”
很淡然的语气，甚至带着不容置疑。
李方笑了，真的笑了。
不过，李方也没生气。
只是静静地看着黑牛，好半天才说道：
“你要七，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你得拿出筹码，你付出的东西，得值这个价。”
黑牛单手撑在桌子上，伸长脖子凑到李方面前道：
“李兄弟！咱俩一见如故，哥哥我这可不是信口开河！这次，我出人！我带上人马，整个行动指挥权给你！怎么样？”
一见如故……嗯，是一见如故……
李方眼皮都没眨一下，愣了愣，道：
“然后呢？”
“所以，我要七并不过份吧，我手下弟兄的命也是命啊！”
“大当家的。”李方开口道：
“你兄弟的命当然是命，但是咱李某人劫货就没有危险了？真出了事，咱恐怕是顶在最前面的。你说，国民政府是来抓我，还是你抓你们一窝土匪？”
对于黑牛的如意算盘，李方是猜的清清楚楚，不过也正常，一个山头上的土匪，你又指望他能有多高明的阴谋？
拿什么和从事情报工作多年的李方比呢？当然，如果是座山雕，那又得另当别论。
很显然，李方的话让黑牛很不爽，同时，小心思被识破也让他有答案尴尬。
猛地一拍桌子，黑牛怒吼道：
“我可是出了人的！冒着生命危险！没咱们山头上的弟兄，你们也休想拿到军火！”
“呵呵……”李方不屑的笑了两声，淡淡道：
“话说，这县城周围的地界里，也不止你一窝人吧？！
咱花上十根八根黄鱼，还愁找不到卖命的？哦，我还说多了，就全几十个袁大头，也足够很多人来卖命了，我干嘛非要找你呢？大当家的以为如何？
黑牛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手开始往腰间探。
轰！
黑牛掏出枪，对着李方。
“现在就我们两个人，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李方眼皮都没眨一下，淡淡道：
“你就那么确信你能杀死我？退一步说，即便你杀了我，又能躲过我外面人的报复？你是惹得起外面那两个，还是惹得起戴笠呢？
当家的，好好权衡一下，有时候，冲动会带来危险。”
“你！……”黑牛低吼了一声，悬在空中的手不停地颤抖。
李党拨开他的手，冷笑道：
“现在你该好好想想，怎么把那批军火弄到手，而不是跟我吵架，明白？
蒸馒头的面粉都还没到，讨论你吃几个，我吃几个又有什么意义？东西没到手，一切都还是空头支票，醒醒吧。”
黑牛也不做声了，枪从手里滑落，诚然，李方说的是事实。
自己并没有多余的选择。
“那……就听李兄弟安排吧。不过，得六四，你四我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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