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倾倒众生
春意迟迟，秋水离离。这晴雨不定、浓淡相宜的日子，该用什么来消遣，又该用什么来挽留？用一壶茶的时光来聆听一段故事，用一本书的内容来换取远去的童年，你是否愿意？
岁月急促亦缓慢，童年的时光，恍如江南宛转深长的老巷，悠远得看不到尽头。在古老的庭院，捡拾美丽的石子，看一群蚂蚁搬家，和蝴蝶于花丛中共舞。那时，不知愁闷和烦忧，不懂贫富贵贱，连梦都是洁净美好的。
漫漫人生，童年的记忆最为浅淡，亦最深刻。始终觉得，人间现世唯简静方得安稳，奢华岁月不可久长。民国世界纵有千般风光，浩荡如天，亦只是寻常的百姓人家，在春秋更替中，度着平淡的流年。
徐志摩曾说：“人生不过是午后到黄昏的距离，茶凉言尽，月上柳梢。”人生何其短暂，一个雨季，一个午后，看几场花事，几回月圆，就那么匆匆过去了。陆小曼的人生与徐志摩有过几载叠合，炽热地爱过，真实地拥有过，来不及好好道别，就散落云烟。
关于陆小曼的童年生活，似乎没有太多细致的描述，亦无从寻找走过的痕迹。不难得知，陆小曼的童年是明净幸福的，亦是快乐安定的。父母的恩宠与呵护，让她犹如温室里的草木，不经风雨相催，安稳成长。
吴曼华是一位高雅端庄、慈爱和善的母亲，她把所有的母爱，都倾注给这唯一的女儿。诗书音画，用她的才情和文艺气息感染这位小小女孩。上海滩的香车宝马，繁华如织，以及富贵温柔之家，造就了陆小曼任意、傲慢、热烈亦放纵的性情。
又或者她与生俱来便是这样一个奇拔、耀眼的女子，带着仙气、妖气，优游人间。她是陆小曼，肤如春雪，眼含秋波，眉不描而翠，唇不点而红。她无须着丽装，出落得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工笔画。她胸中自有丘壑，又如她笔下肆意泼洒的水墨。
她生来就是不安分的，她的心如同飞絮，随风飘洒，自在轻扬。她既有野气，又有文气，她可以在风口浪尖，泰然自处，也可以在把静如湖水的日子，掀起波澜。她的人生，不需要任何人做主，无论何时何境，皆随心所欲。
陆小曼是一缕自由无羁的风，是一池岁月不惊的春水，是阴晴变幻的月。她贪玩任性，我行我素，和同伴一起玩乐，她总是别出心裁，独领风姿。在父母佣人面前，也是调皮可爱，花样迭出。她不守陈规，不甘沉静的生活，总是惹出祸事，犯下许多错误。
父母亦对其管教，但宠爱终究多于严厉。他们用慈爱和温暖，编织了一个梦的王国。陆小曼无需一砖一瓦，便有深厚富庶的城墙。尽管她后来的人生，有更华美的盛宴，亦有很大的破碎，但她始终风雨无惧，不躲不避。
陆小曼不仅美貌出众，才情惊世，她还有属于她的气场。那种气场，是从骨子深处透露而来，有着摄人心骨的魅力。但凡与她相处过的人，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皆对其倾慕不已，赞赏有加。这个女子，许多时候，让人觉得喜怒哀乐都没有名字，悲欢离合皆是多余。
胡适曾说：“陆小曼是一道不可不看的风景。”的确，他耗费一生的时光来赏阅这道风景，他似乎一直在原地停留，而她是轻舟已过万重山。就连徐志摩的原配张幼仪初见她时，亦觉得她美貌非凡，佳人国色。
记得胡兰成曾说过张爱玲：“张爱玲的顶天立地，世界都要起六种震动。”张爱玲的屋子里都带着兵气，尽管胡兰成使尽武器，还不及她的素手。她们都是民国世界的绝代才女，虽然人生轨迹不同，可情怀和傲骨，有太多的相似与重合。
陆小曼的童年，在写满传奇的上海度过。看罢了海上万千风景，再多的人世慷慨繁华，亦只是草草而过。她第一次离开上海之时，尚不知人事多风多浪，更不知有一天归来，这座古老又时尚的都市，会用它独有的风情，更改她一生的命运。
结束了几年幼稚园的生活，陆小曼六岁随母亲赴京都，依父度日。七岁进北京女子师范大学附属小学读书。九岁至十四岁在北京女子中学读书。十五岁那年，她转入北京圣心学堂。
那些悠长和美丽的年少时光，只是轻描淡写的几笔，便匆匆了却。其间的阴晴雨雪，欢乐烦恼，以及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情绪，皆不为人知。也许，在繁芜的人生旅程中，没有谁可以真切地与她相伴一段光阴，共有几剪白云。
在陆小曼的学生时代，美丽与才情一直相随。有她的地方，春风杨柳都是言语，明月秋水皆含风情。她既有南方女子的柔婉和妩媚，亦有北国佳人的清脆和练达。那时的她，还是一朵雨后清新的蔷薇，带着些许嫩刺，些许张扬，瑰丽与芬芳，足以惊艳四座。
陆小曼九岁那年，恰逢袁世凯专政，为排除异己，下令解散国民党。派军警搜缴国民党议员的证书和证章，而陆定则是其中的一位。一日，陆定像往常一样去上班，机灵的陆小曼则提醒其父，不该再把党章戴在身上，以免惹祸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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