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自语喃喃,忽而轻笑一声:“大师可真是会与小女子打糊涂语,这般虚无缥缈的话,小女子可是听不懂。”
梵音不语,静默地看她。
“大师……”
她的身子轻轻往前一靠,有淡淡的脂粉香传入他的鼻端。
“若小女子所求近在眼前呢,大师以为,小女子能得偿所愿么?”
然而,面对她这般媚态,他却执起合十的双手,道了一声:“阿弥陀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只一句,便叫女子双眸一凛,嗤笑出声:“回头是岸?你叫我回头是岸?”
“这个世上欠我的太多,我早已经坠入苦海深渊,这个时候你叫我回头是岸?晚了,我如今可以什么都不求,但只有一样,那是他欠我的,他必须还。”
说着,她转头看向那正殿中央的金佛,冷笑道:“和尚,你不若去问问你的佛,看看他是否 能够告诉你,该如何让一个已经堕入地狱的人得到救赎。”
转过头,又目光殷殷地看着他:“不过,你的佛是不会告诉你的,不如我来告诉你。”
凑身靠近他,声音放低道:“要想让我得到救赎,只有把你自己……献给我。”
“梵音,我说过,我会来找你的,如今,你该将你欠我的都还给我了。”说完,她嘴角深深上扬,笑容还未散去,人就忽然倒下。
梵音伸手,接住倒下的女子。
“小姐!”一旁的丫鬟见状赶紧围了过来。
“小姐,这好好的是怎么了,怎么会晕倒了。”明明先前还好好地站在那里与大师说话啊。
梵音看了眼手边昏倒的女子,又抬头看了眼大殿上宝相庄严的佛,轻声低喃道:“阿弥陀佛。”
因怨而生的妖物终是难以抵挡的住佛法无边。
无故昏倒的女子被府中之人搀扶着送回去,后来再醒来,已不记得去过法华寺之事,记忆似乎空缺了一块,这都是后话了。
竹林深处,红衣的女子倒在迷雾之中,皱紧眉头。
“还真是,小瞧了那该死的佛。”
以她如今的修为道行,终是抵挡不住,短暂的附身也损耗了她的精气。
“梵音。”她轻念着他的法号。
“我不会放过你的。”
闭上眼,满是悲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自入了法华寺,姜予便再没见过梵音。
第二日她便开始了“修行”。
打着为国祈福的名号入寺,她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因此便跟着寺里僧人的一样的作息安排。
自然,她一个女子,又是贵为公主,自是不能与僧人一同上早晚课,因此,寺内专门为她安排了禅房,也为了找了德高望重的老和尚为其解惑。
但她却只想见到梵音。
有好多次,她厚着脸皮去问寺中小沙弥他的去向,却都只是一样的回答,住持在忙。
她觉得有些沮丧,似乎想要见他一面很难。
寺中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个僧人,却始终不见他。
而法华寺贵为国寺,自是香火鼎盛,每日里,上山进香的人都很多,她住在寺庙的后院,基本上是不会被前寺的人干扰到的,但她因着好奇,也曾跑到前面看了几次,见到那一个个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前来乞求的人,她也似心有所感,世人都有所求,那么她呢,她所求的又是什么呢。
——
入寺已有三月之久,本该是午后小憩的时间,姜予却一反常态没了睡意,她赤足走下床榻,走到窗前,伸手推开木质的窗子。
窗外是一览眼底的小院,院子不大,却布置的很是精巧,几棵海棠长在院中,此时的花枝已开的十分茂盛,满树的红艳,但却雅而不俗。
院子里弥漫着一种十分淡弱的香气,若有似无,不仔细闻,根本不会察觉。
姜予将手支在窗楞上,盯着那盛开的海棠发呆,她的表情奄奄的,没什么精力。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不是很突兀,但却好似惊到了她。
等她看清时,已见到一个修长的身形立在了那海棠树下。
依旧是白色的僧袍,纤尘不染,手执佛珠,立在树下,抬首凝望。
是梵音。
姜予一个不注意,支在窗子上的手腕便是一滑,她顿时闷哼一声,赶紧查看了一下手腕处,有一点磕红,郁闷地揉了揉,再抬眼时,恰好对上一双纯黑的眸子,那里面干干净净的,十分的清亮。
她的脸颊,顿时就染上了一层浅浅的粉。
“梵音……师傅。”脱口而出的二字让她觉着似有不妥,想了想,还是在后面加上了师傅二字。
梵音见着她微颔首,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公主。”
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姜予觉得,她的脸更红了。
可是旋即,她又似想到什么,有些不喜地皱起眉。
“皎皎。”
她突然开口,语气有些急促。
梵音被她稍显焦急的语气弄的一愣,有些不明所以。
她看着他,眼睛里有什么在闪闪发亮:“皎皎,我与你说过的。”
她的小名,除了皇祖母,从未有人叫过的……
明白过来的梵音笑容有些褪去,静默片刻,他才开口:“皎皎。”二字浅淡,却已足够令她欢欣。
“你好像,总是很忙,我来此三月,竟才见到你这一面……”姜予面上仍带着笑,但说话的声音却越发的低下去,或许连她自己都未发觉,到了后面,竟隐约有些许委屈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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