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受伤的家丁好像也都没事了一样。
除了她父亲和两个伯父之外,似乎并无其他变化。
不对,是有什么变了。
但到底是哪里变了,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轻衣进门传话:“姑娘,大少爷请大夫来给您诊脉了。”
宁蓁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是先生吗?”
轻衣疑惑:“先生是谁?”
宁蓁下意识回道:“先生不就是……”话没说完,自己就愣在那里。
对啊,先生是谁。
她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个称呼来。
见她许久不言语,正在收拾东西的碧玉接话道:“姑娘这么称呼也没错,听说这次的大夫是大少爷从宫里请回来的御医呢,尊称一声先生不为过。”
轻衣笑着颔首,出去引那大夫进来。
而宁蓁却看着那个向她走来的中年男子,蓄着胡子,一脸慈祥。
但,不是他。
不该是他。
为什么不该,她又说不出来。
总觉得缺少了什么。
她似乎,将一个很重要的人忘了。
——
一年后,宁相国病逝,相国一职被有能者接替,宁府接连办了三场丧事,元气大伤,儿子一辈也只剩下一个二老爷宁怀义,只可惜也因病卧床,再不能上战场厮杀。
孙子一辈更无能人,三年后又因立太子之争,站错位,结果,整个宁府因此落罪,万幸的是正值皇太后大寿期间,皇帝下令特赦天下,只将犯事的人拿下问罪,宁府上下老幼妇孺皆无罪释放,但要查抄家产,宁府所有全数充公。
而宁蓁因为跟在六公主身边,十分得六公主喜爱,在六公主及笄后,她特地向皇帝许了要求,只愿终身不嫁,皇帝念她侍候爱女有功,又是贵妃娘娘的嫡系血亲,允了她的要求,又破格将她封为安宁郡主,赐封地玉水。
曾经荣华一时的相国府就此破败,再无当初光彩。
而移居封地的安宁郡主宁蓁,果真终身未嫁,只是她似乎一直在寻找一个人,她不知他的名字,却只知唤他先生。
临江小城,富饶清闲,古城街道商贩行人络绎缤纷,青石板一色铺成的道路平坦而湿滑,此处气候向来多雨湿润,今日却是难得的艳阳高挂,微暖的阳光透散了薄雾,空气之中又多了一些清新的气息。
方府少夫人钱晚榆正乘着马车正半眯着眼,她这是自镇外的山寺里归来,尽管是去求了签和符,却也仍旧没能消散半点她心头的不安。
平坦的道路不大颠簸,她难得地有了一丝倦意,谁知将将眯了不足半刻,就被突然叫停的马车惊醒了。
按下心头的讶异,她凑近车帘低声询问:“何故突然停车?”
不一会儿,赶车的车夫就过来回报:“少夫人,前方有人拦路。”
钱晚榆闻言伸手掀开一方帘角,那帘子刚一打开缝隙,就有一张纸样的东西飘了过来。
下意识瞥去一眼,只见微微泛黄的纸张上赫然呈现一只青面獠牙的怪物模样,那怪物头只一般大小,却有一个硕大无比的身子,长着角,牙呲着,眼露凶光,嘴下还有间连着流下口水,面目十分可憎。
饶是向来心思沉稳的她也不由地一吓,小声惊呼了出来。
“失礼了,这是在下的。”
正当沈晚榆想要伸手将那画扔远点的时候,一直苍白无血色的手放在了画上,与此同时,一个轻而低的声音传来,钱晚榆向他望去,见到的是个男子。
青衣素淡,样貌平平,唯有那一双眼似幽暗夜空,只消对上,就仿佛被吸入其中。
她慌一低眸,不去看他。
男子手中正拿着那副怪物图,而他的双眸也正紧紧地盯着她,令她不由地背后一寒。
“此兽名青衍。”
钱晚榆尚未反应过来地看着男子。
“人有欲念,深即为恶,此兽依托衍生,喜吞食一切欲念。”
男子说着,唇角轻轻弯起一个弧度:“夫人,近来可遭噩梦惊扰。”
——
钱晚榆回到自己的房中,命丫鬟下人们都退到院外守着,自己则迅速关上房门,从袖笼中拿出一方折叠好的纸。
打开,微泛黄的纸页上,一只青面獠牙的兽正瞪大眼睛瞧着她,而此时,她注意到,那兽原本无神的眼睛,此刻却泛着一层红光。
她一个惊吓,但还是按耐住了。
她将画放在自己的枕头下,小心翼翼的掩上,而后诚心地双手合十祈祷,只盼这画当真有用,能为她驱邪避灾。
——
夜晚的方府仍旧灯火通明,只有少夫人的房间里早早地熄了灯,还是一如往常传来男女喘息的声音。
黑暗里,一双眼睛正盯着那床上交缠的男女,满是恨意。
床榻之上,口中娇喘吁吁的女子似是挑衅的眼神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而正站在床榻前死死握着手愤恨不已女人,则正是本该躺在那床上的女人,方家名正言顺的少夫人,钱晚榆。
床上终是回归平静,而这时她再向她的夫君看去,见他已经昏睡过去,他的面色呈现惨白,眼下是一团青黑。
“不管你是谁,我都请你不要再来叨扰我和我的家人,我的夫君受你蛊惑,如今身体元气大损,你若再执意接近他,可能会害死他的。”纵是她与方如陵从未真正同床过,纵是他平日待她也毫无笑脸,可出嫁从夫,这是她自幼学到的,她只知道她嫁给了他,他便是她日后的天,她不愿看他被那个东西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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