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德三十二年五月初十,御花园里的牡丹正在怒放,远远望去姹紫嫣红。
他乘着銮舆准备前往九州方晏,路过这一片的牡丹园,看着花儿开的如此欢快,他的心也跟着欢畅了起来。
“没想到牡丹已经开的这么旺了!采几支带给语诗好了!”他如此说着,便让宫人们停下来,下了轿,接过刘全呈上的花剪,走进了牡丹丛中。
身边被清晨温暖的阳光所包围,他的心中也被浓郁的幸福所填满。
想着她喜欢什么颜色的花,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拿起剪刀开始剪。
刚剪下两朵,他突然觉得胸口剧痛,汗水马上就流了出来,滴在他的手上。
他左手捂住胸口,剪刀从右手掉落。
他干张着嘴巴,只说“怎么会”三个字,就倒了下去,倒在了花丛中。
阳光照在他的身上,花瓣落在他的脸上。
他的手中是刚刚采摘下来准备送给爱人的花,花瓣上的露珠滚落在泥土中。
他睁着眼不知道看向哪里,眼角却涌出两滴泪珠……
语诗这几天受了风,没有去上朝,就待在紫苑清辉养病。
和瑀儿坐在一棵石榴树下,看着她画画,微笑道:“好好画,等会儿父皇就回来了,让他好好夸夸你!”她抚摸着女儿的头顶。
小路子慌慌张张跑来了,跑到语诗面前。
“万岁爷,万岁爷,他,他驾崩了,主子!”他扑在地上放声痛哭,众宫人全都跪下了。
“你,你,你说,说什么?”她盯着眼前痛哭流涕的小路子,不敢相信他所说的话,她不愿意相信。
小路子才哭着把事情说了一遍。
皇上突觉心痛,倒在花丛中昏迷了过去,刘全给他喂了药,可是等到太医赶到的时候,已经,已经太晚了——
语诗踉跄着站起身,两滴泪从眼眶中滚出。她的腿一软,若不是翠袖眼尖扶住了她,她就倒在了地上。
一阵疾风突然吹过。
他就躺在乾清宫的龙床上,就是那样静静的睡着。
她一步步走向他,如同二十年前她第一次走进这里一样,他也是这样在睡着。
她好希望他能够像当初一样,突然间睁开眼睛,把她吓住。
可是今天,他一丝声音都没有,一动不动。
她的手颤抖着伸向他,他的脸,还是热热的。
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翊桓,你是在吓我的吧,你还好好的对不对?翊桓!
好像是幻觉一样不真实,一切都是假的!
她呆呆地坐在床边,就那样木然地望着他,等着他醒过来!
太后进来了,她甩开搀扶她的人,就直接朝着儿子扑过去了!
众后妃和皇子公主们来了,寝殿的地上乌压压跪了一片。
哭声在耳边不绝,可是,语诗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一样,突然感觉世界好安静啊!
——翊桓,这么安静的,你可不要睡太长时间哦,快点醒过来吧!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不知道都发生了什么事。直到刘全过来说,众臣都到了,要宣读大行皇帝的遗诏!
语诗似乎没有听见在说什么,刘全让一个宫女过来扶起语诗。
寝殿内跪着后宫家眷,外面跪着的是内阁、将军行署和六部各衙门的上官,以及在京的皇亲国戚们。
杨士奇从廖全恩手中接过一个密封的锦盒,当着众人打开,从中取出遗诏宣读。
语诗根本没听见在念什么,就那样呆呆地坐着。
“这是矫诏,矫诏!”肖玉茹的大哥武清侯突然喊了出来,众人望着他。
“武清侯,这是大行皇帝亲笔诏书,如何有错?”杨士奇道。
“三皇子乃嫡长子,遗诏没有传位于他,反倒是传给了庶出五皇子,难道不奇怪吗?”他站起身开始煽动,“在场所有人,就是整个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人代皇上批阅奏章,那个人模仿皇上的笔迹多少年,想要写这样一份诏书,还有何难?”
他盯着坐在椅子上的语诗,语诗原本处在虚无的状态,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惊醒了。众臣窃窃私语,廖全恩说道:“这是皇上亲笔所书、亲手所封,本官和杨阁老都可作证,并无作假!”
“廖全恩,皇上这才驾崩,你们这帮臣子就想矫诏自立吗?”太后的声音传了出来,众人沉默了下来。
廖全恩赶紧朝太后下跪解释,三皇子却说“父皇受人迷惑,难道你们所有的人都要听从玉妃的吩咐,把老祖宗的规矩都废掉吗?”
“三皇子,遗诏,确是皇上写的。杨某和廖大人都是见证人,绝无虚假!”杨士奇道。
晋王沉默不语,只是看了语诗一眼。
语诗看着这一幕,一句话也没有说,看了太后一眼,太后也盯着她。
顾锦南走到语诗身边,在她耳边说“三皇子和肖家的兵马向宫里来了!”
语诗这才彻底清醒了,原来在他们进宫前,就已经计划好逼宫了。
她轻声问顾锦南“有多少人,可以控制吗?”
“目前京城内没有问题,就怕他们放出消息,让城外的军队进来!”顾锦南道。
“叫禁军严守京城,把肖家的人挡在宫外,做好平叛的准备,再把林华真和李齐贤大人找过来!”语诗低声道,顾锦南便退了出去。上个月薛峰去了蒙古,到现在还没回来,现在必须要把内卫的第二把手林华真叫来。
太后会这么讲,语诗并不感到意外,肖家会做什么,语诗也猜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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