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白将桌上倒扣的普通瓷杯翻转，斟满了茶水，推到秦问书面前，三言两语便将盛凉的计划以及她所做的和盘托出。
听完秦夜白的说法，秦问书将手中的茶水喝完，“只怕，这是不得已而为之。”
秦夜白本就好奇盛凉的意图，连忙狗腿倒茶，“那您觉着，这位世子爷想做什么？”
“近几年各地粮食产量都在下降，洛京这边没什么感觉，但他们边关不可能感受不到。即便有屯田，西北那种地方的产量，不足以他们自给自足。所以，这个平衡。”秦问书手中竹扇方向反转，对着秦夜白画的三条线一点，“迟早要打破。”
秦问书经常与户部打交道，自然知晓这群人有多麻烦应付。听闻今年各地收成不好，舆论纷纷，太学那群学子已被挑拨得跃跃欲试，高后与王丞相两派再斗得眼红也无法两耳不闻窗外事。压力势必会被转移，天门关首当其冲会被兴师问罪。
盛凉并非不懂眼下这形势，也非少年人的莽撞浮躁，恰恰相反，他是在替镇远侯府思考破解之法，即便这法子只是暂时缓解镇远侯府的危机。
其实盛启明若想扩大屯田、增加粮食产量，并非做不到，可他若是这么做了，洛京这边便会注意到他的动静，极有可能步入徐傲风的后尘。
所以，“他横插一脚，是想让洛京无法将镇远侯府拖入这乱局之中。”
“那说来说去，我还做了好事。”秦夜白秀气的眉毛拧做一团，丝毫没有做了好事的欣慰，相反，她很不开心，气鼓鼓地放下茶杯，“早知道就不忙活了。”
秦问书自然知道自家小丫头想做什么，“你要是想折腾他，这也算成功了一半。”
“为何？”
“经此一役，他势必会在那位心上挂个名。”
“不至于吧。”秦夜白悄声说，“就这么值得忌惮？这四大名将，如今可只剩下一半，那位舍得？”
秦问书轻笑，“如今形势不比当年啊。”
他们这位皇帝智多近妖，一方面利用高后制衡王丞相为首的士族，一方面又担心高后权势太过暗地扶持寒门学子，平衡权术玩得溜，只可惜身子不好，无法长时间操持政务，不然可就有趣了。
盛凉这一出手，无论主动亦或是被动，他都无法从这混局之中轻易脱身。
天气转暖，空中飞翔的风筝越来越多，高高的宫墙挡不住绿意与蓝天，困在城墙里的安宁公主闹着要出去玩耍，被身边的宫女好言好语劝住。
不开心的小公主大发脾气，扔了最爱的裙子，又开始扔花瓶，砸得殿内满是咣当响。
太子堪堪避开脚边的碎片，踏过遍地狼藉，朝一声不吭的小公主走去。
“怎么又生气了？”他步伐轻巧，像一只猫，明明是来安慰妹妹，言语间却蕴含着嘲弄，眼角眉梢里都写着鄙夷二字，“也不照照镜子，可真是丑。”
小公主转头甩给他一个白眼，懒得顾及形象，“你又是哪里受了气来我这里撒了。”
梁祁琛挥退侍奉的宫女太监，整个人顿时没了骨头，懒散地躺在小公主精致的秋千上，百无聊赖说，“母后不允许我去打猎。”
小公主冷哼一声，“我连这宫门都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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