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过后,天气一下子就冷了。
那时候冬天很冷,再加上三天一场雨,五天一场雪,学校里经常有人感冒发烧。
梁西洲爱看电视,但是碍于学业,她每次只能跟着她爸梁海看看新闻。
入冬后有一段时间,电视上隔三差五就会播广东那边流行一种奇怪的肺炎,很严重,死了好些人。
梁西洲还听隔壁的张妈念叨,说担心她女儿在广东会被传染。
张妈女儿打电话回来,却说她们厂那一片没有电视上说得那样吓人。大家都还正正常常地上班,她们厂里也没有一个被传染的。
不管外面的世界变化多快,小城的生活照常继续。
只是X城的各大中小学开始勤抓卫生工作,清洁工人每天按时消毒。
又一场雪后,星期一的体育课被班主任汪老师给占了。
“操场上的雪还没化,你们上体育课也肯定是室内活动,那这节课就改上语文了。”
底下一阵嘘声,汪老师一个眼神扫下来,便悄无声息了。
梁西洲近来对学习上心了,虽然她现在上课仍爱走神,但相比以往,情况改善了许多。
这也多亏了兰佩帮忙。
梁西洲兰佩说,如果发现她上课走神或者打瞌睡了,请不要顾及同学情谊,对她下狠手拧她胳膊,务必让她清醒过来。
一开始,梁西洲走神,兰佩会适当提醒一下她。
然而只要梁西洲打瞌睡,兰佩跟她说话完全不管用,她也下不了狠手拧她胳膊肉。
有一次,兰佩拧了几下,梁西洲还是晕晕乎乎的。
一不小心,两人在课桌底下搞出了大动静,让老师注意到了,结果就是梁西洲被点名批评。
“兰佩,你就使劲儿拧我吧,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怪你的。”
梁西洲将手伸过去,视死如归。
兰佩皱着眉头,两只圆滚滚的眼睛别提多委屈了,她嘟着樱桃小嘴:“可我怕你疼啊!”
梁西洲笑着:“不会的,疼,我才能不打瞌睡啊!”
兰佩也是很苦恼:“我就纳闷了,你每天都睡很晚吗怎么一上课你就爱打瞌睡,特别是上午第三节课开始,老师开讲没几分钟,你就开始小鸡啄米了。”
梁西洲被说的不好意思,耸耸鼻子。
“我也不知道啊,每天都睡得很早,早上起来也很有精神的。”
梁西洲确实早睡早起,但是她每天晚上睡得并不安宁,总是做噩梦。
后来,梁西洲有意识提醒自己不要走神,想办法集中注意力听课。
慢慢地,她也能认真地听完一上午的课了。
好在,对于梁西洲来说学习这件事,她不是真的一窍不通。
这次期中考试,她就有了很大提升,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三门功课都到了100分以上。
晚自习放学回家,梁溪已经睡了。
李英霞女士从厨房里端出饭菜,梁西洲心情好,一股脑全吃完了。她本想将这次考试成绩跟李女士说一下的,但话到了嘴边又没说。
“就考了这一次好成绩,好像也没什么值得炫耀的,那一墙都是梁溪的奖状呢!哎……”
她边吃饭,边一个人在那念叨。
梁西洲嘴里嚼着东西,就看见她妈手里端着一碗东西过来。
李英霞:“吃完饭把它喝了!”
梁西洲看着面前黑黢黢的一碗水,她朝前伸了伸鼻子,有股药味。
“妈,这什么东西啊,你就让我喝?”梁西洲嫌弃道。
李英霞:“预防非典的中药啊,好多人都买了,还挺贵的。”
梁西洲将最后一口饭吃完,把碗盘拿去厨房洗。
李英霞:“你把药喝了,碗一起洗啊!”
梁西洲不以为意:“我不喝,我没病。再说,我们这里现在好像还没人得非典吧!”
李女士有些起火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跟梁西洲讲道理。
只是梁西洲死活听不进去,就是不想喝那碗药。
李女士:“我花了好几百买的这些草药,你到底喝不喝不喝,你就把它倒了!”
语气里充满了怒火,和即将更大的怒火。
梁西洲默默地洗碗,乖巧地答了一声:“洗完碗就喝。”
李女士横了她一眼,站在客厅不走。
梁西洲赶忙将手擦干净,跑过去将那黑黢黢的东西喝了一口。
“妈呀,这也太难喝了。”
梁西洲吞了一口下去,却恨不得将胃吐出来。
李英霞女士冷着脸看自己女儿,她知道这药苦。
中午她买回来就熬上了,下班回来的时候屋子里阵阵药香,闻起来就让人嘴里发苦。
更别提,熬好了之后,她还亲自尝了尝。
晚饭后,梁溪喝药,还跟她进行了一场拉锯战。
药实在太苦,李女士还是不愿梁西洲难受,便说道:“吃完药,吃点糖。”
梁西洲哼了一声,不理她妈。
她壮士断腕般捏着鼻子,忍着难受劲,将大半碗药给一口灌了下去。
李女士在旁边看着,觉得嘴里冒苦水。
梁西洲喝干药,将碗Duang地一声,放在桌上,一个转身就往厕所跑去。
厕所传出呕吐的声音,李女士跟过去看。
梁西洲趴在洗手台上干呕,却啥也没吐出来。
末了,她象征性地吐了两口唾沫。
反胃的感受实在痛苦,梁西洲的眼眶都湿了,她跟她妈撒娇:“这药要喝多久啊?”
李女士:“我买了三个疗程的,估计喝一个月没问题。”
听到要喝一个月,梁西洲觉得那股苦味又从食道里泛了上来,“呕!”
李英霞懒得看她一直矫情,直接说到:“洗完澡睡觉,我去睡了。”
梁西洲漱口、刷牙,却还是觉得嘴里苦唧唧的。
第二天一大早,路灯刚熄,天边刚泛白。
卞南风从院子里出来。
“卞南风,你外婆有没有买中药熬给你喝?”
梁西洲忍不住诉苦,她那两条粗黑的眉毛蹙在一起,嫩白的小脸因为嘟囔着嘴显得五官都皱着,那小嘴上面甚至可以挂油壶了。
晨光熹微,卞南风借着周边邻居家传出来的微弱光线,看着少女生气的模样,轻笑道:“我也喝了。”
梁西洲:“你也喝了?看来我妈没骗我。今天早上,她还让我喝了板蓝根,幸好,那个还不苦。”
卞南风边走边看她:“嗯!”
雪下了一夜,青石板上埋了厚厚一层,因为时间尚早,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雪层的每一个毛孔里都透着寒气,梁西洲缩着脖子,看着脚下的路:“我妈说我和梁溪要喝一个月。”
梁西洲这副鲜活灵动的样子,卞南风已是许久未曾见到,他像是看不够,接话都不利索了。
“我也是。”
梁西洲:“哎,真是应了那句话同是天涯沦落人!”
卞南风暗笑道:“她还知道这句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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