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梁西洲的记忆中,她见晏晴最后一面的时候头脑是一片空白的,那天晚上的很多事情都记得不太清楚。
站在离晏晴的尸体三米开外的地方,梁西洲的脚再也迈不过去,晏晴的尸体就躺在自己面前,梁西洲眼中却是一片混沌。
梁西洲知道自己身体没出问题,只是她心里怕了,她不敢看清晏晴死去的样子,因为耳边到处都充斥着人们的叹息和哭泣声,就像一声声惨叫,让她心里怕极了。
竹床经过岁月的打磨变得老旧,这样一个物件应该是用来给善终的老人送行的,晏晴无声无息地躺在上面是那样地不合时宜。
李华一个大块头透过晏晴被涂过□□的脸依旧能看出车祸的惨烈,他放声大哭。
一路上,卞南风的眼泪就没干过,他的一颗心始终是吊着的,晏晴跟他也算打小长起来的,虽然梁西洲跟他总是不对付,但晏晴是个性子好的女孩,对他也是很好。
卞南风其实没有经过多少死亡,他外公外婆还在,爷爷奶奶在他没有记忆的时候已经走了,所有活了十几年他也没有尝过身边的亲人朋友离世的那种滋味,只是第一次尝到就是这样苦涩不甘甚至悲愤的感受,让他茫然而不所措!
因为是小孩出丧,不会宣扬也不会大操大办,所以都是周围的邻居在帮忙。没有大人来顾及梁西洲三个孩子,他们就默默地站在一旁,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知怎地,梁西洲心里一阵难受袭来,无端连心也痛了下,她心痛难忍,觉得自己需要要大哭一场,于是嗡嗡地小声说了句:“你们在这等我一下。”
说完,就跑了。
马路边的白杨树已经在落叶了,仅剩的稀稀拉拉的树叶竟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梁西洲一路哽咽着,一溜小跑着,在渐渐没有人声的地方停了下来。
“呜呜呜……呜呜呜呜……”
哭了许久,梁西洲用尽了一身的气力,哭得满脸泪水,好像把所有的悲伤都通过眼泪挤出了身体。
哭累了,她两腿一伸,坐在了长满杂草的路边,四周顿时就扑腾起一阵灰。
梁西洲已经在意不了这些了,她需要歇一歇,因为哭得太过厉害,于是不停地抽泣着。
这时从马路的另一头走过来两个人,小声地谈论着什么。梁西洲听不清,也没心思听,只是声音越来越近,梁西洲听到了晏晴的名字。
“放不了多久……三百多一天…”
“…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在哪个医院看呢?”
“下午打电话了,现在应该在火车上了,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入土了。”
梁西洲这才听清,是晏家爷爷的声音。
日头早落了,所以能见度不高,梁西洲也不想跟这个自己不喜欢的老头打招呼,就黯然地坐在原处静待说话的两人走过去。
“司机答应赔多少钱?”
晏家爷爷咳嗽了一声:“十几二十来万……”
另一人叹了一声:“唉……也可以了。”
晏家爷爷顿时气愤了起来:“可以个屁,那家伙本来只想给十五万的,我跟警察谈了一下午,他才松口答应二十万,要不然让他进去多关几年。”
“啧,也是,酒驾肯定是过错方。”
慢慢地,梁西洲又听不清了。
梁西洲坐在路边呆愣着,再也哭不出,只剩满心的悲哀和荒凉,为晏晴。
“回去吧!”
卞南风看着梁西洲满身的灰尘,凌乱的头发以及红肿的双眼,正要开口询问,不想梁西洲已经转身走在了前面。
李华将脸擦干净,有气无力地跟了上去。
卞南风满屋子看了一眼,找到了晏晴的奶奶跟老人家说了一声:“奶奶,我们先走了。”
晏奶奶点了点头。
“我们要打车吗?”李华抬手看着手表:“快要八点了。”
梁西洲此时已经浑身无力了:“好!”
卞南风站在一旁,他看着梁西洲难受的样子,终于还是问道:“你怎么样了?”
梁西洲不想多说话,只是摇摇头。
在X城这样的小地方,世纪刚过的时候,是没有多少人能随意坐出租车的,尤其他们等车的位置还是郊区。
过了十来分钟,连往日随处可见的三轮车也不见有,梁西洲放弃道:“要不我们一点点往云岭街走?看见车再坐也行。”
达成一致,三人便慢慢往回走。
过了桥,有一家馄饨店还开着,闻着香味儿,三人才发觉还没有吃晚饭。
李华:“要不要吃点东西?我好饿!”
卞南风:“就在这吃吧。”
梁西洲:“家里肯定给我们留饭了。”
卞南风:“你回家还想吃吗?”
梁西洲:“……”
三人坐下,一人叫了碗馄饨。
“明天去学校吗?”三人沉默半晌,李华说出了这句。
卞南风心里不知怎样回答,不料梁西洲开口,语气异常坚定:“明天星期四,为什么不去学校?”
若是往日,梁西洲这样回答,就连晏晴也要笑她的,但是今天李华只是耷拉着脑袋:“嗯。”
馄饨很快就上来了,老板就近放在了卞南风的面前,卞南风将碗端给了梁西洲。
梁西洲看着李华没精打采的样子,边说边将馄饨慢慢推到他跟前:“你先吃吧!”
李华:“你先嘛,你是女孩子!”
人就是那样奇怪,有时候身体太累了,也就不饿了。
梁西洲晃晃头:“不用,我等下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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