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这顿饭吃的也是胸闷，他开车，问：“要不要去兜兜风？”
林离突然想起一个问题，道：“你喝酒了没？”
“没有，碰杯的时候我只是嘴唇碰了杯口，倒是没喝。”顾城道。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林离想了想，道：“我想去看我妈妈？”
“哈哈哈哈，你还真是别出心裁。”顾城有些无奈。
“就去墓园吧，我想去看她，毕竟大年三十，她一个人该多冷清。”林离道。
“那我去买些酒来，我们不醉不归。”
顾城将车开到超市门口，两人一同下来，买了各式各样的酒，林离从货架上拿了一包一次性的杯子和一些小零食去收银台结了帐。
顾城在出口看着这沉甸甸，又满满当当的一包，嘴巴一咧，道：“果然，我们宝贝真的很懂吃，就算借酒消愁也是别有风味。”
墓园的路有些远，林离刚刚在顾宅喝了两杯，脑子有些晕晕乎乎，但还算清醒。
“阿城，为什么只有我们没有妈妈？”林离灵魂发问，面色悲凉。
“因为...不凑巧......”顾城道。
“......”
“你知道吗？”，林离道：“小时候我被欺负，是因为没有妈妈，长大了被同情也是因为没有妈妈。”
“特别是初中的时候，全班同学在知道我没有妈妈的时候那种震惊和怜悯，他们看着我，就像在看一条可怜的小狗一样，于是不知道从那一刻开始，我的情绪都开始飞扬跋扈，肆意张扬，我极尽的不听话，极尽的欺负同学，极尽的让所有人忘记我没有妈妈的事实。”
“我在老师的课堂上不断地挑衅，搞笑，在班级内惹是生非......”
“很快，老师开始讨厌我，同学疏远我，他们用尖锐地冷漠对待我，不再提起我没有妈妈的事实，只是就事论事的解决问题。”
“我觉得轻松了，这样的冷漠，至少比悲天悯人的同情来的更舒适。”
林离靠在座椅上讲故事，顾城则一直开车，讲着讲着林离便睡着了，她脑袋侧在窗玻璃上，顾城将尽可能地将她扶正。
车子又行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到达了墓园，墓园巨大的铁栅栏门紧紧的合着，门卫室的灯忽明忽暗，显得有些吓人，周围的树木挡着仅有的一点月光，阴森可怕。
顾城将车停在大门口，按了两声喇叭，示意门卫出来开门。
这一按，门卫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林离则是率先爬了起来，朦胧着双眼道：“到了吗？”
顾城又按了声喇叭，道：“到了。”
门卫终于披着件旧的军大袄，驮着背，颤颤巍巍的从门卫室出来，他站在栅栏门里，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顾城关了大灯，解开安全带，道：“在车上等我。”
林离刚醒，视线有些模糊，她尽可能的伸长了脖子去瞧前面的动静，只见顾城站在栅栏门外，冲着里面的老人喊了几句，那老人摆摆手，似乎是在拒绝。
顾城从上衣内衬里掏出一沓红彤彤的钞票，老头赶紧回屋拿了手电筒，在门卫室旁照来照去，然后顾城便回了来。
“好了吗？”林离问。
“嗯。”
顾城刚坐进车里，门卫便已经打开了门，顾城打开车窗，道：“大爷，一会儿我们出来，还麻烦您再开个门。”
“好好好。”，老头握着厚厚的钞票，露出参差不齐的大黄牙，道：“没问题。”
顾城将车开到墓园的水泥路上，顺着往上爬坡，直到在一颗树前停下。
他将车掉头，车灯开着，对准墓碑的方向，一晃过去，阴森森的一片，着实骇人。
林离下车，不知是冷风还是阴风，就这么抖了一下，她提着酒袋子过紧褂子往温柔的墓前去。
顾城和她一起在碑前坐下，林离突然道：“呀，没带香火！”
“不过好像还有烟花棒，都一样的效果，我去拿。”
林离说完便跑回车里，拿了后备箱的烟花棒，点了三根，在烟花燃尽之前举过头顶在温柔的碑前拜了三拜。
顾城也学着她的样子，拜了温柔。
他站起身，从碑前绕过去，来到辛语的墓，道：“这是我母亲。”
顾城自觉地抽了三根烟花棒，拜了长辈，林离也跟着拜，拜完，还说了词，道：“求您保佑阿城健康平安。”
林离说完也站了起来，将酒水倒在杯子里，先给故人撒了一杯，然后两人便席地而座，也不嫌脏。
林离的衣服格外厚实，在这冬天的夜晚也不觉得太过寒冷。
顾城脸色冻得有些白，林离斟了杯酒给他，道：“暖暖身子。”
他接过，一饮而尽。
晚间的风凉飕飕，他的心更是漏风。
“其实，这是温姨走后，第一次有人陪我过年。”，顾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道：“以往吃完这顿饭我便回家，将自己锁在屋子里，不开灯也不说话。”
“但是偏偏窗外的烟花就会提醒我，今天是合家团圆的日子，我却不知道如何团圆。”
林离轻轻抚摸顾城的脊背，道：“没事，没事，有我在。”
他苦笑，道：“我想温姨来着。”
“我小时候最羡慕林枭，因为温姨抱着他的神情总是温柔极了，他每天都似乎生活在快乐里，我真的好羡慕，所以也一直粘着温姨，甚是于将温姨看作母亲。”
“你说有妈妈到底是什么感受啊？”林离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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