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
克伦斯特想要轻舒一口气，但肺部与气管不知何时，已经失去了应有的功能。
不久之前，圣堂守卫焚尘拼死与他一战。尽管境界跌落至传奇层次，焚尘的肉身依旧有着超乎想象的防御力和不死性。一次次击伤，一次次弥合，双方都越战越弱，几乎沦落到近身肉搏的程度。
巨大的危机与沉重的疲惫之下，克伦斯特并未在意外界发生了什么。反正他相信，路德菲尔公爵能够处理好一切。
直到克伦斯特用神器级别的断剑刺出最后一剑，圣堂守卫焚尘双目中的光亮终于湮灭。仿佛碎片构成的身躯向后倒下，还未落地就已化为飞灰。
克伦斯特同样无法站立，以断剑撑地，勉强维持跪姿。因为他的身体比焚尘也好不到哪去，一身伤痕血肉模糊，灵魂中的损伤甚至更加严重。
以传奇境界，强行运使神器到这种程度，早已超出了他的能力极限。能够维持生命，全靠最后一丝神智尚存，保证一股魔力流转不息。
克伦斯特清楚自己无力自救，但只要撑到路德菲尔公爵最终胜利的时刻，对方就会过来救助他。他相信自己不会死。
……他不想死。
克伦斯特·坎贝尔，一百二十岁便达到了传奇巅峰。若在东方，就是十拿九稳的金丹预备役，更有机会一窥元婴。然而，他生在西方，是北域一个伯爵家庭的公子。
神使虽然也是金丹级数，却必须是教会培养起来的的信徒。出身外界的大魔法师、大骑士，都没有成为神使的可能。
圣堂给平民们带来了……愚昧的幸福。
对超凡者而言，它却是绝望的天堑。
克伦斯特不甘于此，行走天下，然后遇到了洛里克。后者想要挑战神灵，他便愿意为其而战。
他相信洛里克能赢。
他在漆黑的天幕下等待着，等待尘埃落定，等待自己的主君与他分享胜利的荣耀。
然后……
黑幕溃散。
代之以更加深沉、绝望、遥远的黑暗。
竭力仰望着天空的克伦斯特，终于真正理解了敌人的实力。
……败了。
克伦斯特心中浮现这个念头的同时，身躯也如飞灰般迅速破碎。生命的最后一刻，心里居然没有后悔，只是有些悲伤。
终究还是不甘心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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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里克·路德菲尔感觉自己正在跌落，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真是……令人遗憾啊。
已经翻出了所有底牌，穷尽了所有后手，算尽了所有变数，动用了所有的力量。还是赢不了，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那位存在正观看着他的记忆。以对方的计算力，或许只需要现实中的一瞬间。即使是在这种奇异的精神状态下，洛里克应该也没有多少思考的时间。
更不用说，他想什么都没用。
更不用说，就连他现在的所有心理活动，都在对方的视界之中！
洛里克知道，自己已经一败涂地，再也没有丝毫变数……
等等。
洛里克忽然有了一种怪异的感觉。如果是他的话，对于眼下这种情况发生后的场景，理应早有预料，而不会到此刻再来思考变数。
难道……
【不对，你的记忆中仍有少量缺漏。关于东方，你还抹去了什么？】
洛里克听见了那位存在的问句。他随即明白了一些事，伶仃无凭的精神体中，似有笑意缓缓绽开。
“我不知道。”
“那应该是一个不可控的变数，却会成为此刻唯一的破局点。我一直知道自己只是个棋盘中的棋子，要想挣脱，就必须引得棋手相争。一位棋手已经出局，那么现在，无疑就只能……”
“期待第三位可能的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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