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关，学生放假, 附近的公司也早早开了年会, 一派要过年的热闹氛围。
连着几天店里都没什么客人, 谢淮在小年夜关了农家乐，买了牛肉和番茄回家包饺子。
他想自己和面，搞了半天和出一团湿漉漉的浆糊，打电话给夏夏求救。
夏夏刚下班，走在地铁站看到谢淮发来的照片哭笑不得。
南城气温日渐降了, 夏夏抱着手臂站在地铁的黄线外和谢淮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面前玻璃门上划出她的影子, 牛仔裤、粗孔白色毛衣，套着军绿色的大衣, 头上戴顶圆沿羊毛帽。
倒影中女孩白皙清秀，一双杏核般的眼睛璀璨明亮，她头发长了，生着弯弯的波浪松散垂到腰间，鬓边碎发毛绒绒的张扬。
夏夏伸手将不安分的头发捋到耳后。
这几年她模样没怎么变, 穿着打扮却变了不少, 乍一眼看上去不再像稚嫩的中学生，气质有些成熟了，然而说上几句话笑一笑, 身上的少女感其实也丝毫不少。
谢淮：“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回来？以后干脆还是我去接你算了。”
夏夏随着人流挤进地铁，将电话换了只耳朵：“不用。”
天气越来越冷了, 民政局离家远, 谢淮因为熬夜看店免疫力差了不少, 每天接送夏夏在寒风里来回两趟，这个冬天感冒了好几次。夏夏不准他来接了，自己坐地铁上下班。
夏夏刚打开门就被谢淮抱了个满怀。
他将她手里的包放下，拖她进屋：“救救饺子——”
他的面揉得像稀泥，夏夏洗了手把面和好，又把谢淮粗制滥造的肉馅重新剁了一遍，加调料拌匀。
“你还不如去买现成的速冻水饺。”夏夏剁肉剁的腰酸背痛，趴在沙发上哀嚎，“就会折磨我，坐了一天，腰疼死了。”
“别不知好歹，我是想亲手包饺子给你吃。”
“我看你是想累死我。”夏夏说，“给我揉揉。”
谢淮乖乖说：“好的。”
他走过来，夏夏回头瞥见他眼神，本能说：“算了，哎——”
谢淮笑得蔫坏，夏夏又一阵哀嚎：“我让你揉腰，你别乱碰——”
夏夏被他欺负得满脸通红，眼角泛泪的模样纯情又勾人，谢淮比小孩还幼稚，揉完又挠她痒痒。夏夏挣扎无效，只能装哭，可她很久没装可怜了，演技退化得厉害，谢淮根本不信，按着她又挠了一顿，挠着挠着夏夏真的被痒哭了。
谢淮看着女孩一边哭一边骂他的模样心疼得要命，不敢再闹，可夏夏还是哭得停不下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谢淮指天发誓再挠她痒痒自己就是狗，把人哄笑以后老老实实煮饺子去了。
*
腊月二十九，夏夏放假。
谢淮早起将行李箱搬到楼下保安亭，回房间叫夏夏起床。
昨晚谢淮以回家后隔音太差，乔茹睡眠又浅，没办法为所欲为当借口，哄骗着夏夏行了些不可言说的勾当，折腾到凌晨他才餍足地抱着她睡过去。
夏夏被他叫醒时才凌晨五点，两眼发懵。
谢淮推她去卫生间刷牙，夏夏刚睡醒手软脚软没有力气，整个人赖在他身上，像个软糯的娃娃。
谢淮按开电动牙刷塞进她嘴里，夏夏勉强清醒了点。
昨夜她因为要见谢淮的家长焦虑了一晚上，害怕谢淮妈妈不喜欢她，提议让谢淮一个人回去，自己留在南城过年就好。不管谢淮怎么说她都摇头，甚至打算拿出手机退票，被谢淮按着收拾了一顿才老实。
睡了一晚，夏夏那点忐忑的心思又冒出来作祟。
“你妈不喜欢我怎么办？她觉得我不漂亮、不贤惠怎么办？她看我不顺眼怎么办？”夏夏哭丧着脸给自己进行心理施压，五官皱巴巴挤成一团，“她如果给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怎么办？要不我还是别去了——”
“五百万？”谢淮冷淡道，“那也得她拿得出来才行。”
夏夏被谢淮打包丢上出租车，又打包丢上飞机。
飞机落到漳市时，地面正在下雪。
夏夏许久没有呼吸过北方冬天的空气了，走出机场被冷风一裹冻得瑟瑟发抖，上了出租车她还在抖。
谢淮问：“有这么冷吗？”
夏夏快害怕死了：“你妈讨厌我怎么办啊？她当了那么多年富太太，肯定喜欢那种很有涵养的女孩吧？我从小在村子里摸爬滚打，又野又凶的，她肯定看不上我。”
谢淮：“……”
“你又野又凶？”他捏她的脸，“你对自己的认知有什么障碍吗？”
夏夏眼神瞄向窗外，忽然喊：“师傅，停车。”
她下了车跑到路边的花店：“要给阿姨买点礼物才行，她喜欢什么花？”
谢淮摸摸后脑：“不知道，没买过。”
夏夏挑了几支香水百合的花苞，插上满天星，用浅色的花纸包成一扎。
年关将近的冬日花市价格贵得要命，百合四十一支，夏夏那一捧花几百块钱，谢淮要付，被夏夏按住。
“我来。”她执着。
谢淮：“过不了几天就蔫了，你有这钱还不如给我买肉吃。”
“要买的。”夏夏轻声说，“第一次上门，不带礼物不像样子。”
她看过谢淮手机上乔茹的照片，她穿着豆绿色的亚麻上衣，头发用木簪子挽出一个高高的髻，岁月没有在这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迹，她气质温婉端庄，弯唇露笑的模样如山间的清风，只是看着，就沁得人心脾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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