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四章
莺儿已经失去了她仅有的一点儿耐心，视线落在他身旁的一排酒坛子上，撇了撇嘴：“你该不会都喝完了吧？”
皇甫朗左手一捞，随手就丢过去一坛子酒：“算你运气不错，本王爷才刚刚开始，分你一坛也无妨。”
莺儿也不客气，接过来扬首便喝：“这桃花酿清甜可口，像是女娃儿喜欢的，怎么你也爱喝？”
皇甫朗原本就觉得郁结难舒，忽然听莺儿这么一说，一口上好的桃花酿卡在喉咙口，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说起来，这事儿的账也要算在皇甫渊的身上，谁让那个混账东西，前脚要把所有的残局留给他一个人收拾，后脚居然就把府里所有的烈性酒都收了起来呢？这桃花酿的确平日里是为闺阁里的小姐们准备的，他一个堂堂七尺男儿，的确不是十分合适。
可是，谁让他实在是想喝酒了，这种时候，只能说聊胜于无
他心里虽是对皇甫渊千怨万恨，可是却从来没有动过一分的念头要阻止皇甫渊远走高飞，这种情况下，除了借酒消愁，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或许，这才是他今天一个人“可怜兮兮”出现在屋顶上的真正的原因吧。
“你想江湖上的人有多少会相信眼前这个黄毛丫头就是令无数人闻风丧胆的第一杀手夜莺呢？”皇甫朗头也不抬，仰头又是猛灌了一口。
这花酿酒入喉只有清冽之感，并无割喉之痛，反而更添清醒之意。
莺儿不甚在意，从腰间取下贴身的紫金鞭：“哪个不服的，就来问问我手上的紫金鞭。”
“你这丫头倒还真是没心没肺的。”皇甫朗看着莺儿，忽然起了一点恶劣的心思“如果有一天孟晚歌突然要离你而去，你会如何？”
莺儿放下了手中的酒坛，看向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怎么？他们不是已经要离开了么？”
这下，轮到皇甫朗惊讶了，他还以为这丫头不知道呢，怎么看起来比他还镇定几分呢？
“原来你知道？”皇甫朗笑笑，不久之前他还羡慕过孟晚歌和莺儿之间的姐妹情深，甚至觉得他和皇甫渊之间作为嫡亲的兄弟都未必能有这样的感情，现在莺儿的表现倒让他有些迷茫了。
“知道什么？”莺儿有些不耐地挥了挥手：“怎么最近你们一个比一个奇怪啊……”莺儿叹了口气，开始又拿过手中的紫金鞭摆弄起来。
看她一副小孩子的样子，皇甫朗顿时有些失笑，自己刚才也不知是怎么了，居然和她一样犯起了孩子脾气：“我们怎么奇怪了？”
“原本只是那两个人怪怪的。”莺儿似乎心思都在手中的鞭子和酒坛子上，说话的时候甚至连一个眼神都已经懒得给皇甫朗了：“现在，似乎连你也染了这个怪毛病。”
皇甫朗顿住，这下真的瞧不懂这个“夜莺”姑娘唱得是哪一出了。他干脆放下了手中酒坛，仔细打量起她来。
那丫头小脸圆圆，但比之手中的酒坛子那脸实在是太小了，女子一仰头喝酒就将整个脸都挡了个严实，几乎什么表情都看不透。
谁知，那小丫头抬手喝酒的时候，乍眼一看起来气势豪迈，可酒坛到了嘴边，那莺儿终究是只有一张樱桃小口，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边上还有个皇甫朗，这酒坛到了嘴边她却是只抿了一小口。
所以，莺儿放下酒坛的时候，皇甫朗有些措手不及，都来不及将那探究的视线收回来，被一个小女子逮个正着，他面上有些挂不住一时也有些尴尬。
“你这么瞧着我做什么？”莺儿被那样的眼神实在瞧得不自在，气势顿时上来了。
皇甫朗扯了扯嘴角：“想不到我还不如你一个小丫头看得通透，他们两个要拍屁股走人便拍屁股走人吧，我皇甫朗还不信了，莫不是少了他们两个，这天难道还真会塌下来了不成？”
说完，他将右手中的酒坛子向下一抛，同时左手一带又取过一坛新酒，像是发了狠劲儿一般，这一次几乎是将整摊子的酒都一股脑儿灌进了嘴里这才善罢甘休。
可等他喝完酒再去看莺儿，才发现后者，正闪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瞧着他：“你说谁要离开？”
莺儿一只手上拿着自己在饮的酒坛，另一只拿着紫金鞭的手上正捧着刚刚被皇甫朗丢出去的那个空酒坛子。
原来皇甫朗刚把酒坛丢了出去，女子手上的紫金鞭子就已经如灵蛇一般绕了上去，皇甫朗这才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听到酒坛碎裂的声音。
这女子本就是身形娇小，此时左右手上各自捧着一个酒坛，在那两个酒坛的衬托之下，女子娇小的身躯就越发显得有些滑稽,还有些说不出的呆萌与可爱……
借着酒意，皇甫朗的目光变得有些肆无忌惮起来了。
这样的眼神，瞧得莺儿也有些不自在起来了，原本质问的话卡在了喉咙口，也不知是不是刚才喝了大半坛子的桃花酿的酒劲儿终于有些上来了，一时间头脑有些发热，她顿时觉得脑袋有些懵懵地发热，想也没想抓起手边的酒坛旧往嘴边送去。
这不送还好，这一送，一张小脸几乎就烧得要冒出烟儿来了。原来她一抬手自然是一向来使紫金鞭的手更为趁手一些的，而此时被那紫金鞭圈着的，是她刚刚顺手捞回来的，被皇甫朗已经喝空了的那个酒坛子。
还好，这小丫头慌乱过后，突然竟强自镇定了下来，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将那空酒坛子放到了一边，又将另一个酒坛子换了过来，一边面色镇定的将刚才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你说谁要离开？”
她自问自己虽然面上是强自镇定，可是这一套动作却是行云流水没露出什么破绽来。
可是，皇甫朗怔楞了一秒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还当你真的都知道了呢，我还当我皇甫朗真的要被一个小丫头就这么比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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