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如今，眼见戴青搬出了三皇子，陈玄请出了七王妃，似乎都起不了什么作用，这西陇郡守的心已经跟着沉到了底。
“不过，这赶了几日的路程，确实也该先休整一下，这县衙的县令何在？”皇甫渊的话锋突然一转。
立在队尾的钱让突然听到皇甫渊亲点了自己，吓得几乎是从队伍最后面直接摔了出来：“下……下官钱……钱让。”
“我今日就在钱大人的府上借宿一宿，不知钱大人府上可否方便？”
那钱让心里说着一万个不方便，可嘴上如何敢有这个胆子说出来，那头点得几乎都要把自己的脖子给点断了。
就这样，皇甫渊一行人先住进了平溪县县令钱让的后庭。
“你这是几个意思？”
孟晚歌看着皇甫渊放在她面前的这一堆的画像，语气变得相当不善，那样子倒有些像那炸了毛的小动物。
其实，她此刻心情如此不佳和她眼前这堆画像半毛钱关系都没有，而是直到此时此刻，在某些事情上反射弧长得有些令人有些发指的她才意识到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之前的新婚之夜，又或者这几日行中赶路，她还真没有像今天这样直接的面临和皇甫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尴尬局面！
尤其，那张几乎占据了房间里大半空间的床，更是无比得碍了她的眼。
可这火，她又觉得明着对皇甫渊发，显得自己有些理亏。
“你觉得以天机阁的本事，有没有可能将这些人都易容乔装了？”皇甫渊也明显感觉到了此时佳人的心情有些不好。
可是，他对于这些猜测女人心思的事儿一向来不擅长，更何况孟晚歌此时所恼之事如此之迂回，就是再借他几个脑子，他也未必能想得到。
可是，他现在要问之事偏又紧急，所以硬着头皮望枪口上撞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什么？”孟晚歌听她这一问，心底微微一惊，这才随手又拿过这些画像翻了一翻。
她是先一步来的钱府后院，所以，对于在衙门里迎接的那些凉州官府之人几乎一个也没有见着，一时自是不知那画像中所画的是何人。
其实，皇甫渊第一次问的时候，她就已经听得分明，只是再翻这些画像，从画中人的神态，隐隐猜到了这些到底是什么人，这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你觉得天机阁有没有可能将这些人一一乔装了？”皇甫渊已经察觉到她神色有异，仍是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一二三四五……孟晚歌心中默默数了一遍，一共十张画像，一张不多，一张不少。
“这些是什么人？”她没有回答，虽然自己心里隐约也有了答案，却还是开口问了一声。
见问了两回，女子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皇甫渊的心里何尝不是有了自己的思量，他指尖轻轻一拨，从那十张画像中抽了一张出来，画中人大概是四十上下的年纪，脸上瘦的几乎已经没有多少肉了，那一双眼睛却锐利得很。
“这是凉州总管戴青。”
皇甫渊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孟晚歌的表情，手指不停，又抽出来三张画像，他从左至右一一指了过去，一边指着一边慢慢说道：“这个微微胖些的是汉阳郡守陈玄，中间那个老成世故的是陇西郡郡守郑重，最边上这个，你见过了，是通县县令赵备。”
“你是说，这些人，都是凉州下辖的官员？”其实，在这十张画像中看到赵备的画像，又观察到这些画中人的神态多是世故油滑之像，以她的聪慧，如何能猜不到这是些什么人呢？
可就算是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听皇甫渊亲口证实了，她的心还是紧了一下。
“是。”
“你怀疑有人要乔装这些人？还是今日你所见的已经是冒牌货？”孟晚歌努力稳了心神，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起来平静一些。
“今日见的应该是本尊。”皇甫渊沉吟了一下，道：“你莫紧张，我只是猜测，似乎有人想将朝中的官员偷龙转凤，这才来问问你。”
孟晚歌的眸中有了些许的讥讽之意。
易容调包，自己刚刚不还助他将身边的亲卫和赵备行了调包之举吗？
这也就难怪，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人家会头一个怀疑到“天机阁”的头上来了。
哼，这事儿要怪，只能怪她孟晚歌自己，怨不得别人！
这一次，皇甫渊倒是将孟晚歌心里的情绪变化都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却还是没有再轻易出声。
前日，他收到皇甫朗的一封秘信，里面什么话也没有，独独放了这十张画像，他当时未能明白皇甫朗为何在这种情况下还故弄玄虚。
今日，以这样的方式见到了画像中的人，他心中的惊讶绝不亚于此时的孟晚歌。
他知她此时心中所思，却恰恰正是因为知道，才无法辩驳一个字！
他之所以会突然生出如此惊世骇俗的想法来，有很大一部分原因的确是因为，他刚刚在亲眼见识了孟晚歌神乎其技的手法。
在这一点上，他无话可辩！
而孟晚歌此时的反应已经告诉他了，这听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若那“天机阁”真的有心为之，只怕……只怕……并不是没有可能。
“我要夜审赵备。”良久的沉默过后，皇甫渊再次语出惊人。
“在这里？”孟晚歌此时看他的表情，倒是和看什么毒蛇猛兽无异：“你可知道这是哪里？”
孟晚歌突然觉得这皇甫渊简直是疯了吧。
皇甫渊笑了，轻轻吐出四个字来：“钱府后院。”
看着皇甫渊一脸的笑意，居然真是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孟晚歌突然生了一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她自然知道这里是钱府后院，她有此一问，言下之意是想问问这皇甫渊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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