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恐惧的驱使下，小婧转身飞奔着。
但奶奶尖锐的嘶喊，却一直没有消退。
眼前的雾越来越浓。
四周是一片死寂的白色，她已经看不到脚下的路了。
小婧实在太累了，她停下脚步，大口地喘着粗气。
可就在她不经意抬眼的瞬间，一张巨大的怪脸，猛地出现在眼前。
那血红色的双眼，正和她四目相对！
怪脸没有五官，铜铃般大小的眼睛，闪着瘆人的红光。
小婧想要逃跑，但双腿已经软得没有力气了。
怪脸一点点向她逼近。
随之而来的，还有阴森的尖笑声。
四周响起了一阵阵浪潮般的呼喊声，令人毛骨悚然。
“小婧小婧！”
“小婧！”
叫魂般的声音，伴着怪笑和嘶吼声，在四周回荡着。
恐惧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小婧再也无法承受，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醒来时，小婧发现自己全身冷汗。
她想起昨天晚上那个恐怖的梦，又看了一眼瓷枕，觉得二者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
最后，她还是犹豫着，把它藏到了床下。
失去了瓷枕的陪伴，小婧又一次失眠了。
然而，这次的失眠，远远没有上次那么简单。
小婧已经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了。
奇怪的是，她却没有一丝睡意，而身体和精神却异常疲乏。
她已经开始怀念在瓷枕陪伴下的安眠了。
但是，想到那个噩梦，她还是没有勇气把瓷枕拿出来。
……
然而，下午发生的事情，却刺激着小婧再次拿出了瓷枕。
原因在那个午后。
本就因睡眠不足，而疲惫不堪的小婧，在洗碗时忽然头晕脑胀、双眼发黑。
手一滑，一叠碗筷就摔了出去。
一旁做家务的妈妈，看到摔碎的碗筷碟子，不顾小婧的情况，劈头盖脸就是一通咒骂。
恰巧经过这里的爸爸，看到这一幕，气不打一出来，甚至要拿笤帚打小婧。
弟弟躲在门边看热闹，笑容中全是嘲讽和冷漠。
害怕被打的小婧，只能夺门而逃，身后是爸妈的叫骂，和弟弟的窃笑声。
直到晚上，小婧才敢偷偷溜进家门。
没有人在意她的晚归。
躺在床上，一身疲倦的小婧，依然毫无睡意。
她越想越难过，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关心自己的人了。
这时，脑海中又冒出了那个瓷枕。
尽管它可能会带来噩梦，但那毕竟是最亲爱的奶奶留下的东西。
想到这里，小婧又从床下拿出了那个瓷枕。
如果今晚还会遇见那可怕的怪梦，那就干脆，让自己死在噩梦里好了，反正这世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脑袋接触到瓷枕的一瞬间，一股强烈的困意，就席卷而来。
小婧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梦里不再是那天可怕的浓雾。
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灯火通明的繁华街市，喧闹的街道，一眼望不到尽头。
新月高悬，繁星璀璨，华灯初上。
漆黑的夜里，炽热的灯火，汇成了一条火龙。
各种摊铺前人头攒动，有卖小吃的、卖玩具的、卖日用品的，就像赶庙会一样热闹。
小孩们牵着父母的手，吵着要买路边的泥人和蟋蟀。
小婧在一处卖糖葫芦的小摊边停了下来。
饱满的山楂，裹着透明的冰糖，红得鲜艳欲滴。
小婧不禁咽了咽口水。
奶奶还在时，每次赶集都会给小婧买爱吃的糖葫芦。
就在这时，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老板看出了小婧的心思。
笑着拿出一串糖葫芦，递到她跟前：“小姑娘，要不要来一串？”
小婧困窘地摇了摇头，”我，我没钱……”
老板似乎有些惊诧，随即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哪的话，要什么钱啊！”
接着，硬是把糖葫芦塞给了小婧。
小婧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下来。
咬着脆脆甜甜的冰糖，一种久违的幸福感，涌上心头，让她觉得暖暖的。
更令她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一路上，只要她驻足停留，摊铺的老板就会主动送给她各种零食和玩具。
身边的大人和孩子看到她，也都报以善意热情的笑容。
还有年龄相仿的孩子，拉着她一起玩耍。
“小婧！”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婧惊讶地回过头去。
竟然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那是个看上去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子。
面容粉白可爱，脑袋后扎着两个油黑的麻花辫。
嘴角则微微向上翘起，不笑时也像微笑的模样。
那正是她多年不见的儿时好友，云鹃。
云鹃本来是小婧的发小，但她几年前得了一种严重的怪病，只得跟随父母到很远的城市求医。
那之后，小婧再也没有见过她。
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虽然很久不见，但云鹃的外貌却并没有什么变化。
曾经无比要好的两人，很快就玩在了一起，亲密的一如当初。
只是云鹃似乎有些奇怪。
只要小婧一问起她治病的事，她就立即变了脸色，闭口不谈。
但是小婧沉浸在故友重逢的喜悦中，并没有在意她的反常之处。
小婧一手提着装蝈蝈的竹笼，一手拿着刚画好的糖人，紧跟在云鹃身后，一边唱歌一边蹦跳。
无意间，她猛地撞上了前边走着的一位老人。
老人被撞得趔趄了一下。
转过头，不满地训斥了一句：“这小孩子，光顾着玩，走路也不看着点！”
小婧抬头一看，这不是村头住的李大爷吗！
这独居老人脾气可古怪了。
她吓得赶紧赔礼道歉，这才得以脱身。
之后，小婧又和云鹃在街市里逛了很久，直到忽然从梦中惊醒。
昨晚的梦境实在太美好了。
小婧实在不愿相信，这只是一个梦，更不想醒来。
但她又担心被妈妈发现，只好爬起来，把瓷枕偷偷藏好。
小婧出门时，妈妈和几个阿姨正在院子里聊天。
直到小婧拉上了门，她们还在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你知道吗，村头的李老头，昨天夜里死了！”
“啊，就是那个李大爷？他可是一直独居啊，也没个照应！”
“就是，那群不孝儿女！这老头虽然脾气怪，但也是个命苦的可怜人啊！”
只不过，小婧没有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
……
晚上睡觉前。
小婧满怀期待地拿出瓷枕，祈祷着，今天也能做个好梦。
果然，躺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次出现在眼前的，依旧是那条望不到边际的繁华街道。
云鹃站在昨天她们分别的地方，笑盈盈地向她招着手。
小婧赶忙跑过去，云鹃拉起她，往街市的深处跑去。
不知跑了多久，四周的灯火逐渐黯淡下来，人声也变得微弱。
小婧气喘吁吁地看着毫无倦意的云鹃，感到一丝怪异。
她招呼云鹃，停下来休息一会。
但云鹃却像没听见似的，拉起她就要继续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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