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疑惑、震惊种种表情在庆安帝眉眼间一闪而逝,最终是如释重负的欣慰留在脸上。他托起亲子,润湿双眶。贺君阳亦如是。父子俩相望语噎。
历经二十七载的分离,庆安帝与前宠妃谢氏的遗腹子终于胜利会师。
围观的郭家村村民爆发出阵阵欢呼声,以忘乎所以的热情欢迎着庆安帝父子团圆。严梦晴呆滞原地,看着一朝变成真龙皇子的憨傻表弟兼心上人,无法置信。她眼睛瞪圆到极致,缓缓地合拢,微垂下头,像忽然老了二十岁一样,佝偻着肩背,避到人群外,与友人站在一起。
看着村民们欢声鼓舞尤如过大年的兴奋劲头,她打破沉默,问道:“阿宁,早知道了吧?”
乔毓宁的视线落在村庄外远远的某点处,不语。
严梦晴低喃道:“我从来知道他不同寻常人,他才学渊博,志向远大,虽然外表很拙笨,但是,他腹中锦绣绝伦,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原然呵,他是圣上流落民间的皇子,难、难怪提起婚事,他总是说要请父母做主。我还道他羞惭配不上我,原来呵,夜郎自大的是我。他日,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会没有?”
她忽然失控似地低问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我一头栽进去很好玩吗?你一定很开心吧?”
“开心什么?”乔毓宁淡淡反问道,“开心为保护二皇子的身份,我相公牺牲色相、牺牲名声、牺牲所有他可以牺牲的东西?开心为保全二皇子的支持者不倒戈,我相公纵容杀害我姐姐的凶手逍遥法外?开心为成全二皇子与圣上相认,你、我还有这些人都成为他们手里的棋子?”
严梦晴神情痛苦,愧疚地道歉,为自己的失礼解释:“我一时无法接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我没想到你会瞒着我。”
“严小姐不必如此,”乔毓宁冷冷淡淡拒绝道,“我们从来不是朋友,以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失陪。”
严梦晴一愣,回神连忙追上去:“阿宁,阿宁,你不要生我气,我不是故意的。”
她这喊声,唤起贺君阳的注意。他叫声:“小晴。”
严梦晴转过身,忽然神色大变,向他扑过去。贺君阳接着她两人一起倒地,无数只冷箭密集地射向他们,贺君阳抱着人翻滚躲闪。另一些冷箭不受任何阻拦地射向毫无知觉的乔毓宁。严梦晴在地上急喊道:“阿宁,趴下!”
一个蒙面人冲过乔毓宁身边,挥刀劈杀贺君阳,顺便挡开那些胡乱飞散的箭矢。也不知他目标本来就是二皇子,还是没有注意到矮小的汤少夫人,总而言之,在这个刺客的搅局下,乔毓宁堪堪避过第一拨暗箭。
第二拨毒箭再放射时,乔毓宁已经被菊香、稻光、青霞紫光等团团围住保护在最里面,享受与庆安帝享受同级别的安全守卫。
贺君阳与严梦晴反而因为翻滚得太远,被蒙面人死死盯住,其他刺客从村庄外冲进来,拦住白通古率着仙兵配备队去救助二皇子,数百人在郭家村混战。
从蒙面人行动的时机与弩箭武器配置情况来看,这批人目的明确,旨在劫杀本朝皇帝及他刚认回的二皇子。
背后之主使人是极其明显的,除了荣佳公主不做他想。
英王殿下还没那个实力能渗透皇帝身边人,摸清皇帝暗访寻踪昔日宠妃的爱子。
黑衣刺客抱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誓死决心而来,他们很拼,很猛,一度冲破白通古的守卫圈,杀到皇帝亲卫前面,又被青霞紫光等人逼了回去。
随着示警哨声频响,越来越多的黑衣人加入攻击队伍,必杀二皇子或庆安帝其中一人。
眼见战场形势越来越不利,救兵迟迟未至,菊香与众奉剑丫环商量:“你们护着圣上与少夫人先撤,我与稻光、金荃断后。”
庆安帝不愿儿子刚认回来就失去,不愿离去。
郭员外强逼道:“你留下来是想和你儿子一起去见西天佛祖,那敢情好,大夏皇朝要出女皇帝了。”
庆安帝斥声胡言,郭员外反语相讥:“你西去,谁承认他是你儿子?他挂了,尚有你为他报仇;你要挂了,我们这里所有人都给你们父子俩陪葬。”
“陛下,婢子等必保皇子殿下周全。”菊香以自己项上人头做保。
庆安帝见识过汤府这几个女婢的功夫,认同了郭员外所说的没有他在这里碍手碍脚,己方人手更容易脱困。
说通皇帝,乔毓宁却拧起脾气,她搂着菊香的胳膊,头埋在她腰间,死不放手。
菊香千哄万哄,也不见少夫人放手,愁得都想如她所愿与她一起离开不管二皇子与严梦晴的生死。这时,稻光性起,把人抱在肩头,打她屁股顺便点住她穴道压住她动作,训道:“给老娘清醒点,现在是使性子的时候吗?菊香,这里交给你们了。”
“好,你们千万护着少夫人。”菊香不放心地嘱咐道,“有任何闪失,我饶不得你们。”
“走!”郭员外喝道,摆手让禁军开道,护着皇帝避走。
稻光托着少夫人紧紧跟上,飞纵几步,她忆起自己肩顶着少夫人肚子会让她难受,当即把人放下来换个姿势。
刹那,“稻光!”声嘶力竭的惊呼声响彻云霄。
稻光惊神,乍抬头,一张刀网直落,与此同时,另有十数支霹雳箭从四面八方射出,封住她去路,好个稻光,虽面对困局,却从容应战,一边拨开刀网接箭,一边手中人往安全地抛,谁知这些箭是子母箭,毁掉母箭,正好助子箭喷射伤人。稻光急忙去拦,她顾得这头,却顾不得那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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