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志晓的话打断了他们愤怒的情绪，双方紧绷的神经顿时烟消云散，陈先生眉头一松，察觉身旁还有其他人，慢条斯理的将袖口理好，瞥过头坐下。
王意先咳嗽道：“许总，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许志晓声音轻的如同棉絮般：“我想问一下，今年有多少公司提出解约？”
“三家。”王意先反应道：“今年还没过一半，算多了。”
许志晓并未作出回应，他问：“去年呢？”
王意先掐指一算：“七家。”
许志晓难掩诧异，推测：“这些公司难道都找到下家了？”
“去年底账目出来，我觉得不大对劲，所以私底下做过调查，有些公司十分提防我们，不大愿意回答我们的问题。”王意先思考道：“不过有三家公司确实是如此，都是经由他们内部人员偷偷的把消息告诉我们。”
许志晓问：“你们的违约金多少？”
“百分之十。”
许志晓追问：“这些公司当初肯定跟宏佳公司签过约，能不能看一下他们的合约？”
“这个…。”王意先迟疑：“这可是公司的机密。”
陈先生坦然道：“如果许总能帮到我们，是公司的机密又如何？”
王意先拧着眉头：“可是…。”
“你们当我们过来是审核，为了要了解公司资金的问题所做的调查。”许志晓把视线看向门外：“出了这个门，我跟我的助理是一句话都不会向外透露，包括唐氏集团的高层。”
陈先生不知道厉害关系，直截了当：“是呀！如果这一关过不去，失去了唐氏集团，未来的宏佳，怎么能留住其他更大的客户？”
王意先对陈先生的说法表示认同：“既然如此，我跟陈先生这就向上级汇报，如果他们同意，我们立即着手去做。”
不到半小时，厚厚一叠的材料出现在许志晓和瑾萱面前，差点要把他们淹没。
王意先不好意思得脸都红了：“这些是从签约到产品研发的所有过程，而且上级特别看好唐氏集团，觉得唐氏集团有许多可以借鉴的地方，我们想知道到底是哪一个步骤才是关键？所以许总，希望你能替我们看看，到底宏佳公司是哪里疏漏了？”
许志晓并未露出厌恶的神情，客气道：“好的，我会认真看看，可是，我不一定能保证看出什么？”
许志晓慢慢的从最靠近他身旁的材料动手，经过半天，王意先觉得进度缓慢，他手头还有其他工作，便找了借口出去，会客室顿时剩下他和瑾萱。
材料并未按照客户分类，而是按照部门分类，许志晓要求瑾萱把同一间公司一起找出来，好做分析。
眼看天都要黑了，他们吃完宏佳公司的饭盒，在时钟转到九点时，陈先生走了进来问：“已经很晚了，我给你们找一个地方休息休息，明天再说。”
“不用了，我已经理出一个头绪，让我再理理。”
陈先生对许志晓十分赞赏：“像你这样愿意帮人家的年轻人，已经很少了。”
许志晓揉揉太阳穴：“陈先生，您千万别这么说。”
“我想，您的老师肯定是被你的态度感动，他有你这样的学生，才是他的荣幸。”
“我都还没帮到您，您就一直往我脸上贴金，明个儿，要是我说了什么，你老人家可千万要担待担待。”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陈先生依旧精神抖擞：“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等！”许志晓撑起手站起身：“帮我找一个房间给乔小姐，我一个大男生熬夜没关系，她不行。”
瑾萱在陈先生开口前打断：“陈先生，您不用理我，我可以的。”
“真的！”
瑾萱肯定：“真的！”
陈先生的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一会儿，见他们坚持才转口说道：“好吧！门外有保安，你们有需要说一声。”
“好的。”他们同时点头。
陈先生走到室内的控制器前方，替他们调整舒适的温度，又找人替他们打了热水壶，确定他们能安顿下来，才默默的虚掩门离开。
瑾萱专注分类完所有资料，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手头没有其他工作，她只着手，托住下巴，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认真工作的许志晓，在宁静的空间中不经意笑了出来。
许志晓眉头紧锁：“笑什么？”
瑾萱眼珠子转了一圈：“这样的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许志晓用手按压眼角，环顾周围一圈，任由模糊的视线慢慢变得清晰，他笑：“是！”
“我记得，以前的我们也是这样。”瑾萱俏皮道：“那时，王教授给我们的毕业专题让我们几乎要把图书馆的书都翻了出来，我们这几个学生就在这堆书中没日没夜的寻找答案，可辛苦了！”
“你现在可比以前好多了。”许志晓翻了翻手头资料：“现在你只是帮忙，哪里来的压力？”
瑾萱喜滋滋道：“是呀！所以我觉得现在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你是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我的痛苦上。”
瑾萱笑了出来，眼神朦胧的望着前方：“现在回想起来，还真的挺怀念以前。”
许志晓看着天真的瑾萱，时光仿佛回到了从前，他叹了气：“你有这精神，倒不如替我找几个数字。”
“什么数字？”
“替我算一下。”许志晓把资料送到瑾萱面前：“假如我们是甲方，中途违约了，对违约金的赔偿和找到一间便宜的产品替代，中间的价差是多少？”
“等等，你可把我算晕了。”瑾萱认真的凑上前：“志晓学长，你的意思是宏佳给的违约金太少，足够让对方宁愿支付违约金也愿意找到一间便宜的公司代理？”
“这只是我的猜测。”许志晓把材料推到他面前：“交给你了！”
“哦！”瑾萱茫然的看着陌生的数字，居然感到手足无措。
“你把我圈起来的数字做简单的加加减减即可。”他语气不容置疑：“速度要快，明天要给宏佳公司答案。”
瑾萱原本精神奕奕的，面对数字，眼皮子不自觉一直往下掉，在计算这些数字背后，计算的结果居然呈现出许志晓推测的结果，瑾萱一方面对这个结果兴奋，另外一方面，或许这些数字，便是躲在宏佳公司的一个致命伤害。
她打起精神，在凌晨三点，好不容易把许志晓交给她的任务完成，见许志晓锲而不舍的继续寻找问题，室内只剩下古老的时钟在墙上滴答滴答的走着，而瑾萱已经把体力耗尽，不小心趴在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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