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阴
当曹操睁开沉重的双眼,已经是下半夜了。
床榻前,许褚双眼肿红,一刻也不敢合眼。
“仲康。”
“丞相!”许褚一个激灵,“您醒了。”
他立即端起药碗,递到曹操面前。
“丞相,先喝药吧。”
“将士们,都回来了吗?”曹操接过药碗,缓缓喝了大半,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实在是喝不下了。
许褚顿时语塞,鼻子更是有些酸。
“怎么了,除了赤壁之战,你麾下那三千虎贲,就回来一个马夫你哭过一场,除此以外,你可没有哭过。”曹操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许褚,他最为宠信的将领,以前是典韦,现在是许褚,都是他的虎贲上将。
“可是丞相,这一次我们,是眼睁睁看着那四万多将士,被刘封那个狗贼给围住啊,还有……还有儁乂。”
“儁乂怎么了?”曹操面色大变,张郃,那可是他留给自己儿子的战将啊。
“大军后撤的时候,全部都赶着来救丞相,查看丞相的伤势。”
“三万铁骑护着车驾,虎豹骑和王双的重甲骑兵拼杀,刘封那厮,拿着凤翅镏金镋闯进我曹军步卒阵中,将儁乂将军,斩杀了……”
许褚说完,九尺男儿,泪珠已经成串,顺着眼角淌下。
“啊……”
曹操猛地悲呼一声,一拳锤在床榻之上,再次吐出一口血来,直接昏厥过去。
“丞相!”
许褚面色大变,立即传唤医官。
不多时,贾诩、杨修到了。
夏侯惇、曹洪、曹纯、曹彰也都到了。
待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曹操才醒来。
这一次,他的气息微弱了不少。
“丞相需要立即送回许昌休养,诸位,若是再耽搁,只怕老朽也救治不了。”
帐内文武面色大变。
贾诩朝着老者微微拱手,不敢怠慢。
他是神医华佗的弟子樊阿,来自彭城,乃是曹营医术最高的人。
“张郃的尸首,寻回来了吗?”曹操眯着眼,就这么盯着营帐顶部问道。
“回禀丞相,益州军并未为难张郃将军的尸首,更是用张郃将军的大戟士军旗,裹了他的尸身,将他好生安放在原地。”
“这个刘封……”曹操长叹一声,“即便与我为敌,也有几分英雄气魄!”
“嗒嗒嗒……”
营地外,突然有战马奔驰的声音。
曹操面色一惊,“帐外是什么动静,莫非是马超铁骑来袭?”
“丞相勿忧,马超白日里已经放过我们一马,他也在防备那刘封小儿,否则今日,我等怕是很难救援丞相。”许褚起身来到帐外,若是有人敢趁机袭营,他绝对是这一座大帐前最后的屏障。
很快,许褚便走了回来。
“丞相,是田豫将军到了,他带来了两万铁骑,还有三万从乌桓部落带来的乌桓铁骑。”
“这一次,那些乌桓人,终于妥协了,三万乌桓铁骑助战,而且还是昔日和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厮杀的乌桓铁骑,这下,我军铁骑足有八万,再加上曹纯将军的四千虎豹骑,即便是马超、刘封一起来,我们也不惧啊。”许褚激动了,今日统帅了一次骑兵冲杀,他觉得自己还没有杀过瘾。
“田豫来得好啊。”曹操挣扎着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
“快,立即将国让将军唤来见我。”
“对了……”
突然,曹操环视一眼左右,“张郃和他的大戟士全军覆没,那四万步卒,莫非全部被擒?”
“是的,丞相。”贾诩神情有些低落,今日有马超放水还战败,十万步卒,除了曹操麾下的三千虎贲逃了回来,其他全都战死,算上一万多铁骑,这一战曹军至少死伤十万人以上。
若说赤壁之战,是将曹操一统天下的底气全都给打没了。
那现在,便是将曹操西线、南线和刘封、孙权厮杀的机动步卒,全给葬送进去了。
现在,只剩下八万骑兵……
两万是田豫在幽州操练的新卒,但被敌人擅长骑马,所以在战场上拼杀,足矣!
三万乌桓骑兵,这才是一支强横的生力军,和久在塞外和匈奴、羌人厮杀的西凉铁骑相比,乌桓骑兵是夷人,他们的战力,也不会输给西凉铁骑。
可若是……把眼前这一支骑兵都给送进去了。
他们,还能剩下什么呢?
曹操听到四万步卒全部被俘的消息,也是满脸悲痛。
“我操练多年的青州军,竟然一战全部折损殆尽,刘封小儿,更是将他们火速分批从斜谷、故道这些山路,送往蜀中,他这是有意要让这四万将士,南下做他刘封修建驰道的苦力啊。”
“报……”
这时,一名士卒突然闯入帐内。
“禀报丞相,探马来报,刘封召集七万大军,叩关长安南门,如今正在和马超交战!”
“七万马步军,竟然敢去攻打五万西凉军戍守的长安?”曹操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丞相,莫非是那刘封和马超又谈拢了,故作交兵,想引我军前去截杀,然后两面合围,一口吞掉我军?”
曹操冷笑,“可他们只以为我军还有三万铁骑和四千虎豹骑。”
“现在,我军又多了五万铁骑。”
曹操猛地回头看向贾诩,“文和,你怎么看?”
“丞相啊,现在刘封摆明了是要攻打长安,马超麾下士卒,不擅长守城,而刘封麾下,却有着一支擅长攻城破寨的军队。”
“此前的汉中,便是被他以此法攻破的。”
“他现在,就是在告诉丞相,他刘封就在长安南门给您机会,您是否敢去杀他?”
曹操猛地一拍床榻,“传令。”
众将纷纷起身,朝着曹操一拜!
“让夏侯充、夏侯楙统帅三千虎贲护送我回返许昌。”
“此地交由贾诩、夏侯惇统筹指挥作战。”
“今夜奔袭长安南门。”
“以吾儿曹彰和夏侯惇统帅三万铁骑为先锋,破袭刘封后阵,许褚和鲜于辅将军统帅三万幽州骑兵从侧翼杀出,田豫将军统帅三万乌桓铁骑,防备马超那厮。”
“喏!”
曹操冷冷地瞪着西面,“刘封,你敢露出破绽,那我曹操,自然也敢来杀你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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