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无非是不停地寻找寻定的局限，然后再打破它，之后又进入了一个新局限，再寻找，再打破的过程而矣！”百里凤烨打了个哈欠，“真讨厌给你们这些小孩子上课。”随即百里凤烨又道，“天犹有春秋冬夏，旦暮之期，凡人心则险于山川，难知于天。”
“是！”归海修黎咬牙点头，目光里透出一点狼性，“人心险于山川，我记得……谁也不信！”
百里凤烨止住言语，两人对视着，谁也不让谁！
终于！
百里凤烨以一个巴掌结束了这场对视！
归海修黎捂着被打的脸，也不生气！可目光却没有半分认错的意味。
百里凤烨一掌过后，面上也无半丝波涛，就连语气也极外平淡，仿佛不曾打过他一掌，“凡人心则险于山川，难知于天。这话并不是要让你觉得人心险恶，而是要告诉你……”说到此处，百里凤烨轻轻一哂，“算了，这些还是你自己去体会吧，只是……归海修黎，看人看事，你得悬浮在半空中，面面俱道，千万不要走进死胡同，就好像此时此刻，你在这颗树上，看天，看地……你得学着通达。”
“……”
“知道什么叫通达么？不是说你立于某一个位置就可以看透一切，而是说……处处有路，却没有一条绝对的路，如果你把一条路走死，那很好……最终不过死路一条！”百里凤烨按了按太阳穴，“你真应该照照镜子，好好看看你此刻的样子！”
归海修黎咬住下唇，眼睛里终于有了水汽，他冲着百里凤烨吼道，“可你，你们，都曾经教过我谁都不可信！”
“是的！凤烨教过你！阿樱也告诉过你！”百里凤烨从不否认，继续道，“谁都不信，这是生存之道，但是，仁义礼智信，恕勇忠孝悌，却是为人的根基！当时教你谁都不信时，是怕你受到伤害，可你看看你……现在任何人跟你在一起，都得担心被你从后背捅上一刀！你以为淳于梦娜看不到你这骇人的眉眼？你以为你什么都乖乖听话，她就放心你？放屁！你不过是在害自己而已！”
“……”
“凤烨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好人，可扪心自问，却也不是一个十成的恶人，如果有一天，你连为人的根基都没有，那也是清理门户的时候！”百里凤烨说这些话的时候，看着那双眼睛里闪出的惶恐，不觉让他生了些不忍。
每一个人在一定时期都会比较偏激，当年他自己就比较幸运，摸了摸头顶，百里凤烨觉得太阳穴发胀，教一个小孩确实不是他擅长的。
“如果你只以谁都不信为准则……那你会变成一个恶人！十足的恶人！”突然有些烦燥，百里凤烨很想饮茶，可目极四周，却没有一个可以随时饮茶的地方。
也许是与夏樱相处了太久，与他在一起，百里凤烨的话，永远不用说尽，只需开口，夏樱便懂。
所以……直到今天，百里凤烨才觉得，说话也是一件极其复杂的事。
抿了抿唇，百里凤烨方又恨恨地道，“你能不能长点脑子？同你说话巨废事……凤烨这么精明的人，怎么当初会看走眼收你当了弟子？”
归海修黎终于瞧见开始变得烦燥的百里凤烨，心里却更好过一些。
想了好一会，百里凤烨组织了一会语言，才又开口，难得的将语速变得缓慢，“凤烨的意思也不是说让你谁都去相信，你知道的，以你这种身份如果只有妄自的信任，那绝对得吃亏。”说着说着，百里凤烨便觉得自己又说偏了！他不是正准备教一个钻进牛角里的小孩儒家思想么？
这一会，百里凤烨躺在杈上的姿势开始不那么惬意了，左边挪一点，右边翻一点，可总是有木块咯得他全身难受！百里凤烨骂骂咧咧起来，“凤烨也懒得说了，就你这点鸟都不如的悟性，说多了也只是让人更口渴而已。”可即便这么说着，百里凤烨的说教却依然没有停下来，“不……不能拿鸟来和你比，那就太高看你的悟性了！归海修黎，凤烨告诉你，连石头，连死物都比你更好点。”
归海修黎依旧沉默着，可……这样的百里凤烨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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