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骁立刻闭嘴不说话了。
寒姑再怎么样也是府里的老人了，地位再低资历也在那里，何况又是先夫人的陪房。即便是实际上地位比人家高，明面上还是要尊敬些的。
谢风雨能肆无忌惮的说寒姑越老越糊涂了，但是他就不能说。
好在谢风雨也不在意，说完就罢，“知道寒姑和五娘子都说了些什么吗？”
长骁立时正色：“知道。萧五娘子虽说没在身边儿留人，到底初来乍到。咱们的人费了些心思，也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风雨等着长骁继续往下说，但是长骁却有些欲言又止了。
“到底怎么回事！”谢风雨等得不耐烦，厉声喝道。
“也没什么，就是寒姑劝告萧五娘子离您和郎君远些。”长骁迅速答道。
“挑拨离间？”谢风雨嗤笑：“她倒是好手段。五娘子说什么了？”
显然，他更关心萧芷的反应。
“萧五娘子将人赶出去了。”长骁冷汗涔涔：“而且萧五娘子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寒姑留。”
长骁心有戚戚焉。他原本还以为萧芷对他家郎君够不客气的了，原来还是收敛了的。
谢风雨冷笑一声：“你放心，她那不是对我客气了，而是不能太过过分。不然她的任务会横生波澜的。”
长骁吓了一跳：“有，有那么明显吗？”他的心思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长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谢风雨毫不客气的打击他：“你日后最好收敛一点儿，别把什么东西都放在脸上。”
长骁汗颜，表示受教。
不过：“郎君，您怎么突然想起来了？”
“你这样的，放到萧芷面前，只怕还不够她塞牙缝儿的。为了防止我自己的计划不要毁得太过彻底，你还是学一学吧。”
长骁不服气：“郎君，那丫……萧五娘子才只是豆蔻之年。”言下之意，您是不是太过高估她了？
“豆蔻之年？”谢风雨无奈：“你看她那点儿像是豆蔻之年的小娘子了？别说十三岁，就是那些三十岁的老狐狸们，都不一定能看得透她。”
“您不也才只是舞象之年？”长骁低声嘀咕，却偏偏是谢风雨能听得到的声音。
“长骁，你高估我了。”谢风雨并不生气：“我看不透她。此次来陈郡，我大约知道她的目的，但是我看不透她。”
能轻易看得透就好了。
但是谢风雨知道自己看不透。
他知道萧芷来做什么是因为那是关于一氏一族的大事，也是他同时想要做的事情，但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萧芷自己是想要做什么的。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是他根本摸不清楚萧芷想要的东西。
他不信萧芷不敢与虎谋皮，寒姑心思再是不正，她也知道太多关于谢氏的事情了。可是萧芷根本就连想要听一听寒姑说什么都不愿意。
“她喝了寒姑的茶？”谢风雨蓦然问。
“是。”长骁谨慎的回答问题：“据说萧五娘子一喝就知道那不是她身边的婢子泡的。”
谢风雨更加头痛了。
即使是不想要见到的人，也很快就见到了。
桓子宜从谯国来的原因本来就是萧芷，若是不见一见萧芷，岂不是白跑一趟？
谢氏宅子里有自带的园子，虽然已经是深秋，却依旧风景极佳。
谢风雨就带着从谯国桓氏来的小娘子和小郎君们逛园子。
“我听人说那位萧五娘身体似乎是不怎么好？”桓书娉眉眼间带着一分轻轻浅浅的不屑，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谢小郎君见过，是这样的吗？”
桓子宜轻声呵斥：“五姐姐！”
“十二郎你着什么急？我不过是问上一问。”桓书娉不以为意，反而盯着谢风雨等着他的答案。
桓子宜紧皱眉头，却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他到底比桓书娉小一些，不应该对她的举动太过置喙。只能将视线投向桓子瑜。
桓子瑜只当是没看见。
谢风雨不好作答，桓书娉却一点儿放过他的意思都没有。
“谢小郎君不说话。，便是说确有此事了？”桓书娉轻笑。
气氛越来越僵持。
“倒是我的不是了。”桓书娉再三催促，谢风雨忍不住要出言讽刺、桓子宜亦要出言阻止时，却有少女清冽声传出，“让桓十二娘子明知有我本人，还去问旁人。”
桓书娉沉着脸看过去，却是立在不远处的一个陌生女孩儿。
女孩儿身形修长纤细，着一件碧色对襟襦裙，裙摆上用了豆绿丝线绣了层层叠叠的绿牡丹，裙外只套了一件轻纱的大袖衫。身后却是一片浓浓艳艳的枫树林。
枫叶红的似火，映的少女眉间一点儿朱越发浓冶。
裙衫飘逸，眉眼精致，巴掌大的小脸莹润如玉。已投鸦青的长发梳着少女常梳的垂鬟分肖髻，只余下几缕碎发松松垂于脸颊两侧，更添了几分柔美。
对比起身后的枫叶，和眉间的朱砂痣，少女的唇色就越发显得浅淡。看得出来，是血气不足的缘故。
说她身体不好，原来是真的。
许是因为较之常人更弱一些的身体状况，少女显得要更柔美一些。
可是她身上所有的柔美，都不及瞬间眼中如刀锋般的凌厉光芒。
那是萧芷。
桓书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冷笑：“我当是谁呢，原来就是萧五娘啊。怎么，装神弄鬼的，是想要吓唬谁呢。”
“装神弄鬼？”萧芷眼皮子都没眨，“桓十二娘是不是对这个词儿有什么独到见解？不妨说出来一听。”
反击极快，连脑子都没动。
萧芷愿意善待所有她认得的、遇见的小娘子，但是其中一定不包括桓书娉。
换一个人来，萧芷绝对不会如此不给人脸。唯有桓书娉，只有桓书娉。
桓书娉冷笑：“萧五娘还真是与众不同，就连说话。也比旁人强上许多！”
“伶牙俐齿，我自己知道，不必你来说。”萧芷半点儿不以为忤：“反倒是你呢，在别人。家中做客都这般咄咄逼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谢氏是你家的附属呢。”
桓书娉气急，桓子瑜也很生气，可萧芷方才说的话却让人不能说什么。
萧芷都说了桓书娉是举动是不将谢氏放在眼里，他就不能在越过谢风雨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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