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证明她的眼光很好。
萧芷微微的笑，茶水才喝了一口就发现了问题。茶水的味道很熟悉，但是不应该是出自细辛的手。
“这是谁泡的茶？”萧芷蹙眉问。
……不是出自细辛的手，这是她喝惯了的味道，细辛茶泡的再好也不可能泡的出来。
“娘子嘴可真刁。”细辛一怔，抿唇就笑了：“婢子还以为娘子会喝不出来呢。”言下之意，这杯茶果然不是她泡的。
“是原来姨母的人吧。”萧芷轻描淡写的说道，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那种味道她太熟悉了。
“娘子聪慧，无人能及。”细辛不动声色的夸赞：“她名叫寒姑，听说是原来夫人身边的陪房，随着夫人一起嫁过来的。夫人去了之后，便一直给夫人看屋子了。这一回也是因为知道了娘子来了，才专程来见娘子的。”
寒姑……原来是她啊。怨不得她会觉得无比熟悉呢。
萧芷对她有印象。寒姑原本是母亲身边的人，而且后来还是她院子里的管事婆子。可以说是看着萧芷长大的。
有时候还兼职一点儿教养嬷嬷的任务。
从前一直想要将谢潮生养成那种温温婉婉的大家闺秀，最好还是柔柔弱弱的。
只可惜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血缘的缘故，她的愿望一直没有达成。
即使是她教的都是一些琴棋书画之类的东西，最终谢潮生还是完全长歪了。
虽然在琴棋书画上谢潮生做的很好，但是偏偏谢潮生最擅长的，还是领兵打仗。而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在这一点上比谢盛之做的还好。
寒姑无数次为此扼腕叹息，但是就是拉不回谢潮生的想法。
只是可惜，谢潮生都不知道最终她的结局是什么。
“娘子？”细辛眨着一双晶晶亮亮的眼睛，看着萧芷，却不说话。
萧芷失笑：“想要让我见一见她，你其实可以直说的嘛。”
细辛腼腆：“娘子才是婢子的主子，婢子怎么能因为一个不相关的人来惹娘子不开心呢？”
细辛自己是知道的。萧芷对于入口的东西谨慎的很，这次没有她的允许，她擅自让别人为她准备吃食。其实是冒了很大风险的。
虽说谢氏的人应该还不至于对萧芷做什么，但是万一真有了什么，她万死难辞其咎。一不小心之下，说不准连自己的命都要搭进去。
这不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
萧芷虽说是因为曾经的事情答应见一见寒姑，但是应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的。
“细辛，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萧芷放下茶盏，和颜悦色的问。
细辛仓皇抬头，眼中茫然。
萧芷也不在意。
寻常的婢子不知道才是正确的。
看细辛她们对她的态度，原本的萧芷应该也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是在聪明，毕竟只是一个和外界没有什么接触的小娘子。相对应的，身边的人在聪慧，到底也是少了几分阅历。
换一句话说，理论知道的再多，也没有亲眼见过。
因为不曾亲眼见过，所以很多事情也只是一知半解的。
细辛知道她自己的做法不对，甚至有可能引来萧芷的怒火，但是她还是做了。足以体现她的天真。
“婢子谨听娘子教诲。”萧芷还没有说她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好，细辛急忙回答道。
她是担心的。萧芷一时的沉默很有可能是在考虑要不要将她打发了。要是不赶紧承认错误，她还在等什么？
可是萧芷话里话外，明明说的是她低估了这件事的重要性，那就是说，这里头一定有什么事情是她所不知道的。
不懂装懂，乃是大忌。何况萧芷眼中又是揉不下沙子的。
“我说你聪明果然没有说错你。”萧芷失笑，眼睛里倒是没有什么寒冰，不像是要发怒的样子。
细辛心里的大石落了一半：“那也是娘子教的好。”
“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可以避免的。细辛，你知道吗？”萧芷收敛了笑意。
细辛不解。
“若是寒姑真有什么异心，你拦了她的东西，不仅仅是救了我的命、你自己的命，其实还有她的命。”当然这是最糟糕的情况。
细辛迷惑：“但是她还是有异心啊。”
“单单只是有，和已经做了，区别很大。”萧芷耐心的解释：“比如说想要杀人，和已经杀了，能是一样的吗？”
不一样。怎么能一样呢？
细辛还没有说什么，香橼倒是首先忍不住了：“那要是方方面面都保护好了，又怎么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呢？”
萧芷转头，香橼迷惑又认真的样子落入眼帘。
她原本以为香橼是有些呆呆的，是一根筋。原来还不仅。这人眼中黑白分明的很。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居然不存在转换的可能。
萧芷自己是死在疆场上的。戍守山河战场杀敌，不惧马革裹尸葬大漠，自也不惧人间诡诈如刀。
谢潮生死的不单纯，萧芷是知道的。而且，以后的日子里，她一定会和当初背后的那只黑手对上。
萧芷早就明白了世间不只是有黑白两种颜色。
可是现在，她莫名的希望，在香橼眼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香橼的瞳孔还是黑白分明的。而她自己早就不是了。
“但是好人也可以做坏事，坏人也可以做好事啊。”萧芷小心翼翼的，不想娶破坏香橼眼中的世界：“只是想一想，有没有做什么，怎么就能说就一定是坏人呢？”
香橼没有听懂，细辛却听懂了。
萧芷的意思其实很简单。她的做法不对主要是因为哪怕是真的有人想要对萧芷不利，在没有办法实施的情况下也等于是没做的。
既然没有使坏的余地，自然也不可能成为所谓的“坏人”。
只是想一想，又能怎么样呢？并不能对别人造成真实的伤害。
她这一关把握好了，就能保护好主子和她自己，要是幸运的话，说不定原本报了不好的心思的人也可以不用死的。
娘子说她做得不对，原来是这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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