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坻一愣。
萧潮生慢悠悠坐到席上，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小娘子或者小郎君们不一定会注意到眼睛的些微不同。”萧潮生亲手取了茶具，边分茶边说：“但是那些已经成了精的老家伙们会。你眼中的那丝精光，可瞒不住他们的眼睛。”
傅坻首先坐下来，并招了招手，让谢风雨也坐下来。
“你连我都瞒不了，还想着能瞒得过那些成了精的人？”萧潮生边笑边摇头，轻轻叹息。
“你就是这么认出我来的？”傅坻饶有兴致的问：“不是因为最近只有我一个人会来陈郡？”
“不确定的事情多了去了。你怎么就能保证，首先来的一定是你？”萧潮生拿银碾子碾碎了茶饼，边碾边说。
傅坻表情讪讪。这事儿，谁能说得准？
滚水煮茶，萧潮生慢悠悠的说：“你自己既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怎么就能知道？”
“这不冲突。”傅坻闲适的说：“只要知道我最近会到，猜也猜得到。”一只腿屈起，坐姿一点儿都不显得中规中矩。不像萧潮生和谢风雨一般，跪坐的一丝不苟。
“猜得到，却不会看到你和汉人的区别。”萧潮生抬眸，轻瞥了他一眼。
她知道，傅坻虽然在意，却不介意旁人说自己不是汉人。他其实本来也不太将自己当成汉人。
“你却不怕我生气？”傅坻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却装作讶异的问。
“你会生气？”萧潮生反问。
当然其实是不会的。谢风雨笑看傅坻，“你听听，我说什么来着，她可不是寻常人。”
“我算是知道了。你们，都不是正常人。”傅坻大笑。
“似乎不是‘你们’，”谢风雨挑眉，笑的畅快：“而是‘我们’。”
“一个眼中没家，一个眼中没国，一个眼中没族。确然都不是正常人。”萧潮生浅笑：“都是半斤八两罢了。”
谢风雨眼中没家，谢氏是兴盛还是衰败他不太放在心上；萧潮生眼中没国，甚至还在有意推动朝廷衰败；傅坻眼中没族，他不认为自己真的是汉族人。他们三个，其实都算不上是正常人。
“如此说来，我们倒是同类了。”傅坻笑，一只手托了下颌，另一之手敲了敲桌子：“喂，你这杯茶，什么时候能好？”
萧潮生轻飘飘斜他一眼：“我什么时候好，你什么时候喝。”
“同类。人以类聚，倒是有理。”谢风雨敲敲他胳膊，让他慢慢等。
“还好你没有说底下的那一句。”萧潮生头也没抬，只是说道：“不然，我只怕是要将你丢出去了。”
她长发垂了一缕至颊侧，整个人都因此显得温婉起来。
温婉……傅坻顿觉不可思议。虽然她现在并没有表现出身上的攻击性，但是直觉告诉他，萧潮生危险的很。可眼下他居然会觉得她温婉，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
偏偏，萧潮生就是温婉。
“我听闻，萧五娘子本名，是唤做萧芷？”傅坻蹙眉，突然低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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