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也比较方便，长头发不好洗也不好打理，你不是还要练泰拳还要社团活动的么，短发的确更合适一些。”昼焰行找了一堆理由劝，各种有耐心。
“可是社团里面也有很多人长头发的，练习的时候扎起来就行了……”阿零显然是被剪掉头发的一瞬间吓着了后悔死了，说什么也不肯放开手里揪着的那簇头发，哭得吚吚呜呜。
“但是现在剪都剪了你能怎么办，难道一边长一边短明天就这么去学校？”昼焰行叹气，伸手拂去娃娃脸上的一串泪珠。
“我可以这样……”阿零伸手把另一边长的头发撩过来接在短发发尾，信誓旦旦，“可以的，让青青给我扎个斜马尾……”说到这里，一想到长发可以变换的各种造型阿零更加伤心了，再是哭了哭，被昼焰行一把抱着往楼上走去。
客厅里，气氛变得有些凝重，畲青在身后轻叹了口气：“其实长发也挺好的，小女生都是喜欢长头发的好不容长出来剪了，肯定会伤心的……”说着她无奈的搬着镜子往回走，劝着夜福不要多心了早点回去休息，前面夜福站在原处看着殿下和阿零自楼梯那端消失的背影，那个凝重的神情，畲青没有看见。
是夜，岚山大宅三楼书房，夜福在书桌之前微微俯身，下一刻被清冷男声打断：“不用跪了，身体不好站着就行。”
“是。”夜福低头轻诺的一声，片刻开口，声音低沉，“夜福今天判断失误，还请殿下责罚。”
书桌之后，昼焰行神色淡淡的翻看着手中的文件，没有抬眼：“算了，你也是谨慎起见……或者可以说，你这样的反应才是正常。”
清冷的男声淡淡从上方传来，里头似裹着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夜福有些惊讶的抬眼望上自家殿下一贯清冷的容颜，他还是甚少听到殿下像这样说起心里的想法。
几万年的随侍，却因为主仆有别有很多事情他都不能问不能想，那一日阿零从异世回来的变化他看在眼里，一直默默揣摩着殿下的心思，消极的积极的想法他都有过，却是没有想过，殿下竟会接受至此。
“有什么想说的，今天就准你一并说了，说完，今后此事不得再提。”上方，昼焰行金瞳轻抬淡淡扫了一眼下方的夜福，片刻，缓缓开口。
“阿零的神格，是灵鸢……神女……”犹豫了许久，夜福才真正问出口来，说完，手心里微微起了一层薄汗。
“嗯。”昼焰行轻应一声。
“殿下是何时知道的？”
“从那天阿零唤出神兵的时候。”
淡淡话落，夜福一瞬抬眼，倏然对上高处那双始终清冷的金瞳，满脸写满了难以置信。
原来，原来竟是在这么早的时候殿下就已经确认了阿零的身份了？那为何，为何那天晚上殿下回来同他谈起此时的时候竟是只提到的永生？殿下他不介意么，从那么早开始就已经不介意了么？他不动摇，一点，都没有动摇过？
墨瞳微瞠，金瞳稍冷，下一刻昼焰行微微后仰轻勾了唇角，弯出一抹浅淡笑意来：“但是还是到了那一天在异世亲眼见了一次，本座才完全确定了。”
此话一出，还没从上一波冲击之中缓和过来的夜福更加愣了，半晌：“殿下那天见到灵鸢神女了？是亲眼看见的？”
“唔。”昼焰行微阖了一下眼，金笔在指尖轻转了一下。
夜福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能说什么，说殿下现在的表现太过匪夷所思他完全不能接受？只是这真的是匪夷所思么，有着殿下和阿零的感情在前，殿下会这么选择他也能猜到一些，不是么？只是啊，他却是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这么轻易，没有一丝挣扎，没有一刻彷徨，殿下甚至没有一刻想过要报仇，就全盘接受了么？不对，报仇的事暂且不提，那么，放弃神位呢？放弃让阿零回归神位，仅仅接受作为阿零的阿零呢？却是似乎，殿下连这一点，都不愿舍弃呢……
所以，真的有那么重要么？让阿零永生，让阿零永世留在身边，哪怕最终能留下的那个人不是阿零，而是那个杀死了清衡殿下还害得殿下自己历经了千年鬼道如今傀儡缠身的仇人！灵鸢？
低垂的眼眸中一瞬翻滚异样的情绪，若不是低着头殿下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夜福都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像这样压抑着一切站在殿下面前！他不是殿下，所以他永远都没有办法体会殿下的心情，但是，那五年的感情，已是可以敌过万年的情谊，敌过弑亲的仇恨了么？万年之前，为了报仇不惜挑起末世之战导致魔族覆灭的是殿下，万年之后，全然放下仇恨只为留住一个人的，也是殿下！其实，便是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到底想要怎么样，他自然舍不得阿零，但是他也不可能接受灵鸢，这么纠结的局面，为什么偏偏是矛盾中心的他家殿下，却是这么轻易就做出了选择？
“殿下那一日看见那灵鸢神女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心情？”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一点一点，将心头绝对不能表露的情绪压下，夜福终是能再次抬眼，尽量平静的问出这句话来。
而回应他的，是微微一顿的惊讶，再是浅浅的，一抹妖娆笑容。
“当时么？当时……本座似乎意外的觉得高兴呢……只是这样，很奇怪么？”
殿下是问他奇怪么？还是在问他自己，这样，很奇怪么？直白的回答，清淡的语气，话落那鎏金竖瞳里却是一瞬泛起一抹幽光，直直看入了夜福的眼。
“夜福，你是不是觉得，本座不该高兴？”
“属下不敢。”
“哦？有什么不敢的，心里想些什么本座又不知道，想一想，也不无不可。”
“属下不敢！”
“呵呵，你那么紧张干什么，不是说了今晚什么都可以直说么，就是恕你直言的意思啊。”昼焰行在桌后微微挑眉，看着桌前低着头身形一瞬紧绷的夜福，轻笑开来，“而且你会这样想不是很正常么，灵鸢是仇人，灵鸢是敌人，便是为了清衡也不能接受她……你就是这么想的，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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